天空像一块刚刚经过水洗的蓝宝石,蓝得晶莹剔透,倒映水面,秋水共长天一色,浩渺万顷,南之乎的船驶进吴江,在蒹葭苍苍处靠岸,行走在吴县境内。苏州城在政和三年升为平江府,治吴县、长洲,乃江南繁华之地,鱼米之乡,如今秋高气爽,是难得的做生意的好天气,道路上客商往来不绝。
天色将晚,烟光凝而暮色紫,为繁华的吴县城涂上一层淡淡的胭脂色,衣冠士人、往来客商、渔民樵夫各色人等,行走在城内街道,大家言语温和、彬彬有礼,谁也不关心太湖上正在杀人,也许消息还没传来,也许官府封锁了消息,反正这里还是一片安宁气氛。
渔民只知道太湖上如今严格限定了打渔区域,这两日太湖开始全面禁渔,来往客商的船也被禁止通行,所以南之乎的一叶扁舟在太湖上东躲西藏,终于在吴县石塔镇聚齐了二十二人,然后使尽了浑身解数,这才上了岸,除了金银细软,一应物资都丢得干干净净了!好在是个人都认那黄白之物,所以南之乎差陈思安首先了按照一个商队的打扮,购买了衣衫,在城外僻静之处化装成了一支财大气粗的商队,一路上做派很大,出手大方,银子流水般使出去,于是在各处盘查士卒的点头微笑下,顺利进了吴县。南之乎摇身一变,成了富家少爷,摇着扇子,大大摇大摆上了吴县最好的客栈——悦来客栈的楼,楼下陈思安大把的银子交给掌柜,包下整个客栈。
“花贤侄,你带大家先在大堂用餐吃酒,顺便往我屋里送一碗面来,我先思考计划一下,大家吃酒不要吃醉了,完了来我屋里,商议行动计划!”
花逢春领命而去,不一会儿端了一碗热气腾腾的鱼汤面。南之乎在饿了的时候,什么都不想,只想呼噜呼噜大口吃面,当下埋头开吃,一口气就能吃半碗,不一会儿吃得大汗淋漓,大呼过瘾。花逢春惊讶地看着这个平时仙风道骨的军师叔父,没想到他居然可以如此专注而豪放地吃一碗面。
众人遵照南之乎吩咐,随便吃喝一点,就上楼到了南之乎的屋中。
“打发几个人,出门盯着点儿!”花逢春跟着南之乎一段时间,现在把南之乎的谨慎也算是学了些皮毛,警觉性很高了!牛向北于是带领他的五个人出门去了。
“这一次出来,虽然只带出来你们二十来人,可是我们要干的,却是很大的一票!吕不韦在赵都邯郸经商,看见秦国在赵国做人质的公子异人.回家后,便问他的父亲:‘耕田可获利几倍呢?’父亲说:‘十倍.’又问:‘贩卖珠玉,可获利几倍呢?’父亲说:‘百倍.’又问:‘立一个国家的君主,可获利几倍呢?’父亲说:‘那不可以数计.’吕不韦说:‘现在农民努力从事耕田劳动,还不能做到丰衣足食;若是建国家,立一个君主,获利就可以传至后世.秦国的公子异人在赵国做人质.住在邯郸,我愿去为他效力.’这个吕不韦后来就经营这个公子异人,最终把他扶上君王之位!而吕不韦也权倾天下,居然成了千古一帝秦始皇的仲父!”南之乎停了一下,扫视众人一眼,道:“给大家说这个事儿,不是叫谁去立一个帝王,而意思是,这世间其实经营权力是最获利的,秦国公子异人,若不是秦国公子,那就成不了秦庄襄王,就控制不了权力!之所以经营这个人,就是因为用这个人,可以控制一国之权力,然后达到合法抢劫的目的,把天下之名利尽收囊中!”
“军师叔父,难道您的意思是,要我们抓一个赵官家的亲王来,立他为帝?”花逢春惊讶道。
“哈哈哈哈,贤侄,你的理想是个大理想,等以后条件成熟,也不妨做一下!现在还不成!我所说的经营权力,不一定就是经营一国之权,其实依照我们目前的规模,经营一州之权便可!所以,我的目标是常州知州吕志球!”
“叔父,此人我们抓来过,早知道这样就不放了!”
“不能抓来,我们要经营他,就是经营他的知州之权!战前大家积极备战的时候,我出来做过一些布置,这一回之所以北击朝廷水师,就是为了调开水军,好让我等出来继续布置这件事!”南之乎慢慢严肃道:“只不过现在太湖沿岸的大小官员,怕是人人都坐卧不宁了!所以,这次出来,你等二十来人,定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哪怕是睡觉也都给我睁一只眼,一旦有失,不管是我等会落入官府之手,最重要的是整个水寨都会陷入危险……”
南之乎着重强调了事情的重要性和危险性,顿了顿,看见人人都表情肃穆,继续道:“接下来我布置任务,侦察特务营你们二十人都是厢军出身,这次之所以带你们出来,是要你们联络你等一百八十人的家眷,现在所有人以为你们已经死了,可是你们还活着,只要你们相信水寨,就回去尽量说服家眷亲友前来投奔水寨……厢军过的什么日子,你们是最清楚的,估计这些日子你们不在,朝廷早已经停发了你们的粮饷,你们的家眷现在恐怕都在忍饥挨饿……水寨过的什么日子,大家都清楚,只要抗争,就有前程,所以你等动员他们来水寨吧!记住十日后派人在苏州城绿玉楼和我的人接头!接头暗号……”
南之乎就这样把这二十人放归了花花世界,考验他们忠诚与否的时候到了!若是回得来,那就是合格的!在南之乎的心目中,这是一次考试!
当然了给他们的任务也是真的,现在水寨最需要的就是人、钱、粮,还有煤、铁、硫磺、硝石等等南之乎清单所列的物资!只可惜水寨被包围之后,这一切的来源都被掐断了!所以,这个时候,南之乎就需要吕志球的帮助!但是吕志球可是死对头啊,他怎么能平白无故帮助南之乎呢?所以这就需要布置一个网,慢慢兜住吕志球,甚至能量不小的丁自燮,常州地界上只要控制了这二人,就能控制权力,控制了常州,那太湖北大门就敞开了,一切都可以从这里运进来!
平江府设在苏州,现在知平江府的乃是楼异,此人并不是吕志球那样的狗官,是有些能力的!此人是个干吏,曾奏请在明州设置高丽一司,依照宋神宗元丰年间旧制,重开中朝贸易。建议造海船一百艘,以备使者之用。建议将明州广德湖开垦为田,收其田租以给国用。他的建议受到皇帝赵佶的赞许,于是改任明州知州,赐金紫。支出内帑钱六千万,作为建造海船的经费。明州鄞西依赖广德湖湖水灌溉,是有名的水利工程。但湖面一部分已被土豪侵占为田。楼异到任后,令尽泄湖水,废湖为田。垦辟湖田七万二千余亩,每年可收租谷三万六千石。因而徽宗对他很称意,令他连任明州牧,加直龙图阁秘阁修撰,又升至徽猷阁待制。在月湖的松岛建造“书锦堂”。虽然此人围湖造田的做法,在穿越者南之乎看来,那简直就是最土鳖的生态破坏做法,但是这在当时,确实帮助皇帝赚了一大把,以此看来,也是个有能力的,不好惹!所以,南之乎放弃了经营平江府的打算,但是把经营常州的战场,设在了苏州!
翌日,南之乎和花逢春就出现在了苏州,南之乎已经化身为一个游学的读书人,他给自己接了长发,挽起宋朝读书人的发式,衣冠鲜艳,长袖飘然。花逢春则化成一个书童,跟在南之乎身后,但只这家伙不管是穿什么衣服,以什么身份出现,眉宇间的英气依然掩饰不住。
傍晚时分,这两人大块的金银往老鸨子的手中一拍,大摇大摆上了绿玉楼,姑娘们看见这两位鲜嫩的少年,身若玉山,面如冠玉,行动间都带着一股书卷气,大家都想往上凑,老鸨子也把绿玉楼最出众的都叫了来,甚至花魁娘子潘金莲都叫了出来!
老鸨子眼毒,看得出来南之乎是豪客,所以把最近已经火得不能再火的潘金莲硬是从常州一位豪客的床上叫了起来!因为这位豪客显然已经十分满足地睡熟了!当然,老鸨子眼睛虽毒,但她毕竟关注钱常常胜过关注人,所以她并未认出南之乎来。
潘金莲的火,源于她自创了一种娱乐客人的方式,她手里有一种糖霜样的东西,置于瓷罐,下用火烧,便可气化,客人徐徐吸之,便可得见神仙境地,而且老弱之人,也能焕发雄姿,一时间雄风大振,和貌若天仙的潘金莲大战几百回合不在话下……
这玩意被潘金莲推出没几天,苏州的达官贵人、地方富豪甚至文人墨客便趋之若鹜……不知为何,甚至连杭州、常州等地的贵客也很快登门……
潘金莲当然一眼就认出了南之乎,眼波流转,露出一个调皮的微笑。南之乎勾勾手,两人便到了另一间干净奢华的房间。花逢春作为南之乎伪装成书童的保镖,自然拒绝了其他姑娘们火辣辣的热情,只要了一个还很青涩的小姑娘,作为幌子,带到了南之乎旁边的房间,给那姑娘的茶水里做了一点手脚,让她很快睡着了,自己则心无旁骛地做起保镖的工作。
“哎呀!官人,奴盼星星盼月亮,总算是把您给盼来了!”潘金莲笑起来眼睛像两弯月亮,嘴角上翘,精致的娃娃脸上,有两个可爱的小酒窝,不得不说这是一个很有韵致的美人,她故意勾着南之乎的脖子,双腿缠在南之乎的腰上,显得极其亲热。
“小娘子,你知道我是来干什么的!”南之乎很不习惯一个女人这样缠着自己,当然,最重要的原因是,自己并不是柳下惠,穿越前自己也是尝过女人滋味的,所以这样的话很难保持不乱。
“哈哈哈哈,官人,在奴这里,不管你是来干什么的,有些事情总是可以顺带做一做的!”潘金莲看上去心情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