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冤枉啊!小人并不是什么奸诈狡猾谄媚阴险之人!只不过平时性子怪了些,不合群,和弟兄们平日里少了亲近,以至有了今日之祸!冤枉啊!”将要被杀的众降卒,有人磕头如捣蒜,纷纷求饶,有人想挣开捆绑手腕的绳子,脸上尽是惊惧之色,唯有一人抬头正视乐和,并不求饶,而是鸣冤。
乐和奇道:“你这厮,不过是个降卒,死则死耳,有什么冤枉的?呃,还有不要喊我为大王!”
“小人确实冤枉!别人投降,是怕杀头,小人投降,是真心实意的投诚!因为而今君主,不值得将士效忠用命!便是不降,小人日后必反!”这个小子可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啊!作为大宋朝的禁军军卒,能说出这一番话来,可不是要实实地惊死人么?
“咦?”乐和奇道:“你叫什么名字?倒是说说,君主为何不值得效忠用命?”
“小人杨么!而今君主,宠信奸佞,昏庸暗弱,又被奸臣所欺骗愚弄,左右遮蔽迷惑,不能明辨是非。根本无视敌我形势,只知贪进,不知虑后,既不知己,也不知彼,对忠于国事臣子的好言劝告,根本听不进去,一味昏昏然,而今居然企图联金以灭辽,收取渔利。何等愚昧?金国新建,兵锋正锐,而我大宋将士,一来缺乏骑兵,二来士气不足,如此两国,如一羊一虎,昏君居然妄想平分秋色,何其可笑?”
“联金灭辽之机密大事,你一个小卒如何得知?”
“这事儿朝野上下纷争不断,军中也下了密令,令众将士做好准备,然而将士中也有反对联金灭辽的有识之士,这事儿大家议论来议论去,现在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但凡有心之人,都已知晓此事!武义大夫马政在海上已和金人达成协议,联金灭辽始作俑者马植匹夫,就是那个三姓家奴赵良嗣,已然密使金国,商议灭辽事宜了!”看样子杨么对朝中大事知道的不少,而且算是个有见识的人。
“什么三姓家奴?”
“马植匹夫,本是辽国大族,后童贯使辽,此人便向童贯献了联金灭辽的计谋,跟了童贯,童贯赐其名为李良嗣,回朝后又向昏君赵佶献计联金灭辽,赵佶好大喜功,意欲借此收回燕云十六州,于是此计正中其下怀,昏君大喜,赐其名为赵良嗣!如此,可不是三姓家奴么?”杨么回答的十分流利,看样子是细细想过这些大事的!
“杨么,听你此等语言,可见你确实早有反心,算是冤枉了你!好吧,我不杀你,今后留在我身边听用,你看如何?”
“谢乐头领不杀之恩!杨幺愿为您牵马坠镫!”
“咦?你如何得知我就是乐和?”
“水寨能文能武者,唯有铁叫子乐和!”
“哈哈哈哈!你果真是个聪明伶俐之人!”乐和笑道,“好吧,你且过来!其余人,杀!”
就有一个喽啰给杨么松了绑,把他领入乐和这边!众人眼睁睁看着那些所谓奸诈狡猾谄媚阴险之人,全被众力壮喽啰按着,一朴刀一个,砍了脑袋!一时间血的腥味弥漫开来,人人都感到脊背发凉,双股战战。
这时候,太湖四杰率领的老弱妇孺和少数新喽啰也都从四面聚来,和乐和会师!看见乐和已然俘虏了这么多禁军军卒,怪不得他们扑向大火刚刚熄灭的城寨,扑了个空,原来人都在这里!
“哥哥,还有两股敌军,本担心会前来增援,如何到现在不见踪迹?”费保见面问乐和道。
“贤弟,你总不该是希望那两股敌军前来吧?如今震天雷也耗的差不多了,我们这点老弱妇孺,若是捉对厮杀,不出一个时辰,便能让人吃下!”乐和笑道。
“昨夜交锋,我们各有战损,如今这两路人马不见了,反倒是感觉心里不安……”
“无妨!你兄弟四人,按照原来的计划,继续到我们设定好的战场埋伏!然后寻找敌人,引进来,让他们有来无回!我带一部分人手,连同些降卒,在这一面打扫战场,一面等待他们吧!按照时间算来,李俊哥哥也得杀回来了!敌人说不定望风而逃了!”乐和看着寨子所有焚毁的房屋,倒塌的寨墙,还有已然变为石块的城堡,心里也不是个滋味,不过心总算还是定定的!当时南之乎建设的作坊、粮仓、炼铁炉、烧灰窑等等,幸亏全部建在了消夏湾之外的山林里!尤其粮仓的位置,甚为隐秘,寨中挑选了最忠心的喽啰,专门负责保卫粮仓安全和运送粮食!现在,粮仓还安安稳稳的,军心就稳住了!
消夏湾向东的山林小道上,有一个佝偻着腰的老头,惶惶如丧家之犬,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然而他走着走着,就迷失在茂密的林子里,三拐两拐,竟然看见了一座高大的城堡!确切说应该是一排!
这里四面都有木头搭成的高台,上面站着的是水寨的喽啰!这老头吃了一惊,连忙蹲在茂密的树丛里,继续观察!
这时候,城堡的一扇铁门打开了,鱼贯推出几辆小车来,小车上放的东西,居然是大麻袋,装得鼓囊囊的,守在高处的喽啰下来两个,打开麻袋,从里面抓出一把米!看了一下,又放了回去,像是检查!然后拿出一个印章,在推车的喽啰递上来的小本上盖了个戳,这才放行!
原来这里是一座粮仓啊!这老头蹲伏好一阵子,终于看到四周一切都安静下来,这才起身,细心辨别了阳光、树叶和风的方向,确定了东方,这才继续向东走去!不知道走了多长时间,迎面碰上两个渔民打扮的人!老头吓了一跳,跳进草丛,想要躲起来!
“别跑!站住,再跑放箭了!”渔民打扮的人居然变戏法似的手上多了一副手弩!
看见这手弩,老头笑了,安然站住,镇定道:“慢动手!自己人!你两个应该是薛将军手下的斥候吧?老朽是薛将军手下的虞侯陈经远!”
“原来是陈老!”这两个斥候都是有眼色的,陈经远在薛彦涛手下,也算是个红人,智囊一般的人物,但凡有心的、机灵点的军卒,多是知道这老家伙的。
“快快带我回去禀报将军,少将军两千人马已然全军覆没!你等也不要再深入了,估计来的斥候,都被人灭了!”陈经远黯然道。
“将军等待少将军前来会合,两个时辰内,已经派了五批斥候,均不见回报!贼军战船,被铁甲,配火箭雷,异常犀利!紧咬着我大军后队,少将军再不来,我们就撑不住了!”一个斥候道。
“快快回去!老朽有个天大情报要禀报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