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苏州,不得不说这苏绣。从三国时江南这绣品就已为皇家御用,专用来描绘这江南的秀气。后来到了隋朝,皇帝奢华无度,却正是这绣品兴旺发达之时。盛唐时列国造访,平日后宫中佳丽的衣裙手帕,哪一个不要这绣工!
千年过去,转眼到了这大明朝,朝纲落没,皇帝一个接着一个的换,却没看到哪个有像当年洪武大帝一样的明君。新皇帝朱翊钧依旧是十几年没走上这朝堂,正如白家的日子,贫穷从未改变。
远在京城的皇帝要的龙袍锦帐是应有尽有,而白家贫苦一家守着这偌大的苏州城,看着一车一车的苏绣生在绣工姑娘的手底下,随着运河过了那秦岭,上了那淮河,进了那神秘的宫闱紫禁城,也没这自己的一件衣服,一顶锦帐,哪怕一块手帕。
白秋闱从这孩子成了秀才,白父琢磨让自己女儿学学绣工,一是能贴补家用,而且将来秀才娶亲也能体面些。于是白父便想去董家绣庄找一个绣工来教自己女儿学点手艺。正好今天街上繁华,白父打算出去探探路。
董家绣庄无疑是苏州首屈一指的绣庄了。江南手工业发达,这绣品更是手工品中的重要部分,需求奇高。每年御用的量便可成就这苏州半城的绣娘,当时流传民谣:“苏州出绣娘,绣娘在董家。”足可见董家在苏州城里的地位。
在那个时代,绣工也不是一般人家的姑娘能学的。与一般的缝缝补补不同,女红是一项复杂的工程,不仅需要先生指点,甚至需要专门的学堂有名师教学才行。
按着驿道,走到金鸡湖的对面就是董家了,这可能是苏州城里最气派的建筑群了吧。而一湖之隔的对面,苏州府的老宅还是洪武年间的,老的不成样子。这府衙要是换在京城可能显得厚重许多,可在这青山秀水的江南,却显得突兀至极,甚至感到有点格格不入。
到这董家大门口,看着董家绣庄的匾额,门口汉白玉的招财麒麟眼睛发光一般,竟如同活了一样,满身喜气,满身财气,看得白父是又惊又奇。
这就是江南,繁华得不成样子,商贾往来,带的是清一色的丝绸罗缎,哪怕这市场的小贩,放在这绿水之间,也多了几分江南气。
白父正如痴如醉在这繁华之处,正好赶上一列车拉着绸缎到董家门口。从董家大院里出来了一个男子,微胖。穿着董家特制的绸缎衣服,要说这董家的绣品,清秀的多,如江南山水。可是他总是挑最华贵的颜色。鲜艳得刺眼,一眼就让人感到反感。
他总是带着猥琐的笑容。常年的笑让他的脸上生出了永久的褶子,在他没有表情的时候却好似也有着表情,感觉僵硬至极。
白父认得他,那是董家的大管家,王春杨。说到他的名字,据说是当年出生的时候,没等到医馆,正好赶上到金鸡湖边上的杨树,就出生了。算命的说这孩子天生一副猥琐的笑容,命硬,以后送到董家,名字不能太贵气。于是取了这名字。
王管家走到麒麟旁边,往麒麟身上一倒。扯着大嗓门指着车队喊倒:“今天是大当家的成亲的大喜日子,都快点快点!哎哎哎,你干什么呢?没长眼睛啊?这可是董家的东西,弄坏了把你们卖了也赔不起!”
这时候一个丫鬟不小心把一副精致的小绣品弄掉在地上,王管家上去就给了她一脚,踢得丫鬟踉跄了几步。她握紧了拳头,却不没有胆子反抗。
“说了长点眼睛,这绣品弄坏了怎么办?坏了打你八百个回合!……”
丫鬟趁他正在滔滔不绝的时候,拿着着绣品起身跑了起来,看到路边的白父,顺势扔过去一个绣品。之后,跳进了金鸡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