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作为一个理智的人,他知道现在还不能大肆声张,尽管明明知道这个村子中将近一半的村民都是巫教信徒,但问题是他们的首脑是谁?他们到底平常都干些什么?他们又是怎么去接受上封的命令的?
这些问题跟抓捕可能完全被欺骗的村民相比,那绝对是重中之重。
然而他又从这些人身上联想到了死者牛群,这个人会不会也跟巫教有关呢?如果有关,是否这个案子又会变得复杂起来?
如此想着,他又走进了屋内,低声凑到包拯耳边道:“大人,这个村子近半村民似乎都与巫教有关,为了避免打草惊蛇,也为了顺藤摸瓜,揪出幕后主使,还请大人做些妥当的安排。”
具体怎么去安排,他并没有说,人家包拯干了十来年的宋朝官员,经验是肯定比他要丰富,安排起来也肯定比他有经验,在这点上他还没有指手画脚的资格。
包拯淡淡笑了笑道:“这点熊飞大可放心,方才我与公孙先生从马车上走下之时就发现了不对,因此早做了安排。”
听了这话,展昭愣了一下,继而便暗笑起来:人家包拯断案无数,观察力自然是不低于自己的,这么明显的情况他不会看不出来,嘿嘿,反倒是我有些杞人忧天了。
“有劳大人了,此事关系到我和菁芳的中毒,更关系到云雪的死,所以我一定不会放过巫教那些人的。”展昭看了看门外穿着黑袍的村民们,淡淡说道。
包拯点了点头道:“这是本官的份内之事,又何言烦劳,倒是展护卫你,让那周菁芳一个人出去难道没事儿吗?”
“没事儿,她的武功虽不如我,但自保却绰绰有余,逃命更是没有问题。再说我只是让她去找牛张氏的母亲而已,并没有什么危险的任务。”展昭答道。
包拯叹了口气道:“不管怎么样,让一女子到处走动总是不好,她们遇到危险的可能性比咱们这些大男人要高上很多啊。”
展昭自然知道这个道理,在封建时代女性很少上街,可一旦出去,那不管美丑,回头率基本上都是百分之百的,很少会有女人不被盯上。
可他也清楚,在这偏僻的村子之中,外面走动的人本来就不多,再加上现在水月镇的村民全都赶来看热闹,也不太可能有太多的人去找周菁芳的麻烦。
而且他做过调查了,牛张氏的母亲就住在距离这里不足千米远的一个小土丘上,那里有个菜园子,是老人家特意用来养老修身的。
这么短的距离若周菁芳还会出事,那真是大白天见鬼了。
“大人,您先坐着,我进屋四处看看。”展昭不愿再在这个问题声纠缠下去,于是转身朝着屋内走去。
死者牛群和牛张氏并没有孩子,所以睡觉的房间只有一个,很容易找到。
展昭先是站在门口总体上审视了一番,确定主要的搜查点和搜查顺序之后才开始行动,毕竟这小小的房间之内家具和杂物堆放了很多,要是没有个重点或者顺序,就很可能错过一些关键的地方。
搜查时间并没有持续很长,展昭在狼犬的帮助之下,很容易便找到了一整套巫教的服装——漆黑的长袍,狰狞的面具,还有胸前最显眼的牛头标志。
虽然那牛头绣的并不是十分精准,但仔细看的话还是看得出来的。
展昭凑上去闻了闻,味道与死者牛群很相似,应该不会错。看起来在这个家中,只有牛群是巫教信徒,而牛张氏并不同意他加入巫教。
这一点可以从黑袍被撕扯过的痕迹和黑袍放置的地方看出来。那撕扯的口子应该是牛张氏与牛群厮打的时候弄出来的,虽然现在已经缝好,但针线活却很粗,明显就是男人的手工。
而黑袍是随便扔在一个包袱之中的,连叠都没有叠好,这很显然是牛张氏因为反对牛群加入巫教而做的反抗。
“咦……?”正在翻看黑袍的展昭突然讶异地哼了一声,原来这黑袍上端的系带竟然被扯裂了,而且似乎还是非常新的断痕,同时黑袍上隐隐约约可以看到一些已经凝固的血液,虽然颜色很深,放在黑色之中不仔细的话根本看不出来,但确实是存在的。
血是从里面渗透到外面的,正常推断的话应该是死者在被杀时便穿着这件黑袍,后来因为歹徒急于抛尸,便忘了去处理这件黑袍。
但这世上真有如此糊涂的歹徒吗?难道这案子真就如此简单吗?
展昭怀着满心的疑问走出了房间,正好周菁芳已经将牛张氏的母亲请了进来,两母女一见面便抱头痛哭起来,仿佛隔了很多年的相会似的。
差役们在一旁看着也有些感动,一些情感细腻的村民已经忍不住开始擦眼泪了。
展昭很耐心地等着牛张氏和张母哭着,他知道这哭泣过后,牛张氏心里头的疙瘩就会解开了,许多方才不愿意回答的问题也很可能进行回答。
不过在那之前,他还是先问起牛群的弟弟牛堆来,毕竟这两人是亲兄弟,彼此之间应该没有多少秘密可言的。
“牛堆,你可知你兄加入了巫教?”展昭指着手中的牛头面具问道。
牛堆大大咧咧道:“这有什么不知道的,我也加入了啊,难道这跟案子有关系吗?”
“哦?这么说你也有这样一套服装了?”展昭继续问道。
牛堆点了点头道:“虽然质量和颜色都有点区别,可我们寸很多人都有同样的袍子。这是我们这些信徒自发制作的,上头只给发了胸口的标志。”
展昭看得出来,那标志是用上好的皮革制成的,虽然一块儿可能不值钱,但要给整个开封,甚至全国的村民都发放,那绝对不是一笔小数目的开支,从这就可以看出巫教乃是财大气粗的组织。
“认得这件黑袍吗?”展昭拿着从屋内搜出的黑袍问道。
牛堆看都没看便点头道:“认得,是我哥的,那个用黑线缝起来的口子实在太明显了,村子里哪一件也没那样的。”
“知道你哥一般什么时候穿这黑袍吗?”
“出门或者交租的时候穿。因为有了那个牛头标志,就是地主老财也得给面子,少要很多租子呢。到了别的家里也体面,就是混吃混喝也没人敢说什么。”牛堆兴奋道,似乎对自己加入的巫教非常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