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况明惊异地望望身边的女儿,又望望门外的女儿,如坠迷雾。翩芊忙解释道:“那是锦娘。”
身边的女儿微微露出顽皮的笑,眼睛里有他熟悉的刁钻古怪,辛况明这才相信,放下心来。
翩芊匆忙走过来,在锦娘周身推拿一番,仰头叫胡心悦:“你帮我布气,她的神台被药物封住了。”
几枚金针刺下去,锦娘“哎呀”一声,嗔道:“姐姐,我忍耐这么久,就是为了让你逃得远些,你怎么又回来了?”
“傻妹妹,我怎么能让你代我犯险?”
转轮王只见下面乱成一团,初时也觉糊涂,如今渐渐看出些名堂,尤其是鲍玉华拿出假王印以后。本待制止这番好斗,忽然自己猜疑起来:刘合是多年用惯的老人,从未有什么不妥,倒是听说过他们夫妻反目的事,会不会鲍玉华挟私报复?他想了想,决定静观其变。
鲍玉华在噬魂快要贴上来时才发现是什么,吓得一哆嗦,赶紧跳开。噬魂在地上转了几圈,瞅准最近的一个衙役一口咬了下去,衙役惨叫着在地上打滚,噬魂守在头顶,却迟迟等不到魂魄飞出。
这景象提醒了刘合,使他猛然意识到衙役的魂魄早被自己收走,有了这些魂魄,就等于拥有了几十名死士。刘合心内一阵狂喜,高声下令:“众衙役,给我杀了叛逆的鲍婆子和辛凤阳,立功的我重重有赏,赐他魂魄归体,立刻入轮回道转世!其他同党要活捉,尤其是新夫人,万万不可伤到!”
衙役们给他这一喊,无不抱了取回魂魄早日轮回的念头,一个个不顾死活奋力杀去。辛家人杀他们不死,自己倒受了不少伤,局面顿时改观。
刘合见冯恒眼巴巴地守在翩芊身边,早已忘了向转轮王告状,于是佯装无意走去,一边对翩芊说:“夫人,没有伤到你吧?”一边偷偷点了冯恒的哑穴。
翩芊斥道:“谁是你夫人!我恨不能立刻杀你为嫂嫂报仇!”
刘合见冯恒张着嘴说不出话,目的已然达到,于是到转轮王跟前跪下奏禀:“王爷明鉴!辛氏虽然对婚事多有不满,但他父亲亲口向微臣提亲,还写下了婚书,微臣绝不敢欺瞒王爷!婚姻大事原本就是听从父母之命,微臣委实不敢欺心!”
转轮王微微一笑:“照如此说,你倒真是被诬告了?”
“胡说!”鲍玉华一边躲闪刀剑,一边叫道,“他是逼辛老头按的手印,你问辛老头就知道了!还有假印,他用假印骗到的人!”
辛况明在远处应了一声:“王爷明鉴,刘大人的确逼我在婚书上按了手印!”
刘合脸一红,如今只有担下小罪,洗脱大罪了,赶忙道:“微臣糊涂,娶亲之事确实有些误会,导致辛家对微臣十分不满。但是若说微臣敢私刻假印,微臣万死不能冒认!”说完磕头有声,额上肿起一大块,隐隐有血丝渗出。
转轮王见多年的爱臣这般模样,心下不忍,况且潜意识里极愿意信他所说,于是道:“你命手下停止打斗,待本王一一细问,还你公道。”
话音未落,一柄长剑迎面飞来,众衙役齐声嚷道:“叛逆辛凤阳要刺杀王爷!”
原来凤阳激斗之中长剑脱手,被衙役用刀一磕,恰巧奔向转轮王方向。刘合见状大喜,慌忙合身扑去挡在长剑去势之前,口里高喊:“王爷小心,微臣护着您!”
转轮王被他一挡迷惑,心内暗道:“刘合这般忠心,决不会做出私刻印信之事!”一边伸指又是一弹,长剑叮当一声落在刘合脚下。
刘合扑通跪地,磕头出血:“罪臣保护王爷不周,致令乱民惊驾,罪臣罪该万死!”
“你无罪,起来吧。”转轮王慢慢说道,“堂下众人,都给我住手。”
话一出口,空气中似有看不见的符咒,正在激斗的众人都觉手腕一软,兵器纷纷落地。
转轮王威严起身,朗声宣布:“婚事暂且搁起,一切物证呈交判官,一干人证监禁牢中,由判官审理,刘合随本王到衙署会审,听候本王发落。”
“不行!”鲍玉华嘶叫一声:“王爷你太糊涂!老混蛋跟哪个官不熟?包庇来包庇去到最后一点儿罪也没有,有什么好审的!”
转轮王望了她一眼。这老婆子真够猖狂,公然指责上官,怪不得刘合那老实人跟他多有龃龉。此时他越发相信假印之事纯属捏造,于是径自起身,准备回府。
刘合心内一阵狂喜。这是最好的结果了。判官是自己人,这事他也有份,他敢说什么?滚油泼耗子,说出来一窝都是死。至于会审,那些官也有把柄在自己手里,不怕他不放水。恐怕只有逼写婚书一件事能落实,这婚事只怕要泡汤。倒也无妨,若实在无法娶辛翩芊,用别的办法弄到手也行,何必非要她作老婆。
刘合紧跟在转轮王身后,正要迈步,忽听翩芊道:“王爷请留步,小女有下情奏禀!”
转轮王道:“有何冤情开堂审理之时再说。”
“王爷明鉴!”翩芊郑重叩首,“若子民有什么冤情都能够开堂明断,秉公处理,小女有何至于走投无路,只能拼死一搏呢?”
转轮王一愣。
翩芊又道:“当日刘合假传王命,声称要征召司香女伺候王爷斋戒,将小女骗进一处废宫软禁起来。随后又掳走我家人,逼着我父亲写下婚书,并将我家人一直囚禁在衙门私牢。三嫂为了救我,惨遭毒手……如此惨案,小女早想上告,可是刘合一手遮天,小女求告无门,只能想办法出逃。如今王爷仍将此案交与刘合素有瓜葛之人处理,敢问王爷,官官相护这句话是否是假?这些官能给我们公道吗?敢问王爷,可知当日假传王命之时,判官正与刘合同行?”
“胡说,信口雌黄!”判官沉不住气,吵嚷起来。
刘合慌忙跪下:‘王爷明鉴,辛氏是对婚事不满,诬告微臣!“
鲍玉华大笑:“王爷,印在这里,你看看就知真假,何必非要回去左审右审,给那老混蛋喘息的机会?”
说着又从怀里掏出木匣,正要递过去,忽然痛呼一声:“老王八羔子,你好狠!”
原来不知何时,噬魂已经爬上她右耳,重重咬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