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道狭长,蜿蜒入宫,赵泽一路狂奔,脚步未敢停歇,脑海里满是长平公主的巧笑嫣然。
“快,要快!”赵泽只觉时间漫长,这秘道犹如万里长城,怎么也跑不到尽头。
继而耳边传来一股嘈杂哭喊声音,赵泽心里一冷,眼里只有洞口那点光亮。
“长平,你母亲已然殉国,你也自便吧!”朱由检从地上一名太监身上抽出长剑,恶狠狠的看着状若痴呆的长平。
朱由检稍等片刻,不见长平有所动作,以为其贪生怕死,不禁举剑大怒道:“堂堂朱家子孙,岂能畏死!”
朱由检仗剑直斩,长平心如死灰,自闭美目等死,这临终关头,脑海中却有一男子跃然而出,那满手鲜血,咄咄双目,垂涎模样,竟是令人又厌又爱。
“哼,来生本宫再治你的罪吧!”长平暗想。
“铿!”本以为自己死定的长平,耳中传来一声兵刃交接的脆响,长平心生疑惑,凤目微睁,却见一雄伟男子挡在身前,已然挑开崇祯劈下的宝剑。
“赵,赵泽!”朱由检大惊,这不是应该已经护子出城的赵泽吗,怎么会在这里?
“真想不到,堂堂大明皇帝竟真对自己的女儿下此毒手!”赵泽幸甚自己能及时赶到,悬起许久的心终于落下。
朱由检剑被挑飞,早已是魂不附体,见赵泽身旁并没有朱慈炯和王承恩,还以为赵泽早将这两人杀了。
“你没事吧。”赵泽剑指崇祯,却不忘身后佳人。
“你,你……”长平此刻卧倒在地,俏目迷茫,眼前真是那涎水乱流的登徒浪子吗,自己临死前还想着怎么责罚的混蛋,竟三次救了自己的性命。
想想一个陌生人屡次相救,而自己亲生父亲竟挥刀相向,被父亲持剑相逼都没有流过一滴眼泪的长平,竟是瑶鼻一酸,两缕清泉夺目而出。
“呃。”赵泽见长平落泪不免手忙脚乱,好话一堆,哪知长平听了更是心酸,两缕清泉成了长江黄河。
朱由检呆愣良久,终于回过神来,原来这赵泽早已与长平情投意合,此番回来,却是为了救她。
朱由检望着不远处尚且滴着鲜血的宝剑,心神黯然,默默转身,忽而而大笑连天,离了寿宁宫。
赵泽见崇祯已走,慌忙收剑将长平扶了起来,长平玉臂轻颤,虽隔着数层纱衣,依然让赵泽兴奋不已,全然忘了她刚才九死一生的险境。
长平见父亲疯疯癫癫出了宫门,心神犹自感伤,这番被赵泽扶起,也没有注意赵泽揩油后的兴奋。
“谢谢将军,我还有个妹妹,将军能一并救出么?”长平经此一劫,也不再自称“本宫”。
“啊!”赵泽一愣,连忙点头应是。“嗯,长平的妹妹么!”脑子里却是再次开始胡思乱想。
“我那妹妹才六岁!”长平见赵泽出神,不禁白了他一眼,没好气的道,“跟我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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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道冗长,王承恩两眼无神的望着秘道深处,既期盼赵泽的出现,又担心赵泽的出现,一时心乱如麻。
朱慈炯面白如纸,此刻也在低头思索,眼睛时不时瞟向甬道深处。
“三弟,三弟!”便听两声轻唤,朱慈炯喜上眉梢,小脸通红的跑过去。但见赵泽正讪笑连连的搀着长平,款款而来。
“三哥!”蓦地一声清脆叫唤,朱慈炯定睛一看,不正是他最小的妹妹昭仁公主么。
只见一年仅六岁,粉雕玉琢般的小女孩从长平身后跳将出来,眉目之间与那长平颇有几分相像,小嘴如樱,俏脸含艳,竟是个天生的美人坯子。
朱慈炯从小极喜欢这个妹妹,两人关系比之长平犹有过之,此刻见小妹无恙,自是喜出望外,拉着昭仁的手走到一边逗个没完。
王承恩见两位公主皆被赵泽救了出来,长平冰雪聪明,纵使崇祯对她再恶,也断然不会让赵泽弑其亲父。
王承恩怒心方安,对赵泽之前的大逆不道依旧极为反感,老眼一转,悻悻道:“赵将军救公主前,曾言明公主乃将军女人,甚至为之逆言弑君,如今公主无恙,老奴敢问皇上可曾安好!”
“啊!”长平公主掩嘴惊叫,不可置信的望着身旁正自尴尬的赵泽,娇躯陡震,挣开他搀扶自己的双手,微提秀足,朝他左脚狠狠踩下。
“唔!”赵泽一声痛呼,有苦难言,朱慈炯和昭仁也不免回过神来,好奇的望着两人。
这长平公主,当真是惹不得,望着犹自缠着绷带的左手和钻心般疼痛的左脚,赵泽不免把火从眼睛里撒向王承恩,心道,“这老不死的阉人,当真恶毒!”
王承恩见赵泽吃瘪,老心方慰,理也不理赵泽几可杀人的目光,从怀中取出一块包裹递给长平,领着众人默默向前走去。
除去赵泽,一行人莫不感伤在怀,一路下来毫无言语,赵泽倒是想跟长平搭个腔,无奈长平连看也不看他一眼,便自觉没趣,开始思索这离宫后的去向。
王承恩毕竟顾全大局,一路上把早已定好的南下计划再度告诫了一番,赵泽不敢得罪这老油条,自然恭敬有加,连连点头。
过了半晌,众人终于到了这秘道出口,王承恩径自在洞口那摆弄一番,便听又是一声巨响,眼前巨石慢慢升将起来。
“王爷,两位公主,皇上那边还得老奴照顾,老奴在此别过了!”王承恩躬了躬身道。
长平看着这个从小便侍奉父亲的王承恩,百感交集,垂首回礼道:“王公公这番回去,还望能劝得父皇离开京城,再谋大业!”
赵泽知这老太监忠于崇祯,崇祯上吊,他也慷慨赴死,确是极为难得,当下也躬身道:“王公公保重,末将势必全力保护定王和两位公主,重振大明天威!”
王承恩闻言也对赵泽弯了弯腰,不发一言。
赵泽携皇子公主三人出了洞门,王承恩饱含热泪挥了挥手,转身离去。
“蚕死方尽丝,烛残犹照明。”且不计王承恩辅佐崇祯的功功过过,这番从始至终的忠诚让赵泽心头猛然涌起这句诗来。
王晨恩再度摆弄机关,巨石渐降,他心中挂念崇祯,也不愿多作停留,径自返身离去。
微驼老人渐行渐远的斑驳背影,终于被巨石完全阻隔。
“姐姐,父皇会出来接我们的,是吗?”小昭仁歪着脸,望着早已是梨花带雨的长平,天真的问道。
长平公主终于痛哭出声,娇躯颤抖,搂住了昭仁。
“嗯,父皇会的,父皇一定会的。”接过话头的却是遥望皇宫的定王。长眉纠葛,龙颜含威。
赵泽内心感慨,望着相拥三人,一颗心也澎湃起来,心下暗道,“老子上辈子死的也算光彩,这一辈子又怎么可以活得比上辈子还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