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三人心思重重,却也没怎么说话,赵泽之前的投敌计划,早已被长平公主的出现和朱慈炯的善解人意打击的支离破碎,长平公主那一颦一笑,朱慈炯那“舍命相救”,还有崇祯皇帝那无悔一跪,时时如电影般在赵泽脑海中翻转不休。
“唉,自己终究还是着了那贼皇帝的道了!”赵泽不免岔岔的想。
可是自己,空有一身武艺,偏偏不是想使便使得出来的,还要刻意来个,“头脑一白”,转头脑主动为身体主动,让身手受潜意识控制才行,要是遇到一个两个普通货色还好,这“头脑一白”说不定就能顷刻毙敌性命,要是来个跟自己同级别的高手,或者一群人来围殴,这一直“白”要真“白”成“白痴”岂不更惨。
可怜赵泽左思右想,始终不得其解,方才挡那公主自刺之剑,脑海中隐约能寻得踪迹,可是真要施将起来,自己可没有那份把握不把剑刺到公主脖子里去。
前路漫漫啊,还不知有多少艰难险阻等着自己,就凭着那点历史水平,还是那小说和历史剧里面的野史,难道真能挽狂澜于不倒不成。
历史知识?历史知识?赵泽越想越心惊,汩汩冷汗直从背上淌了下来,“长平公主!”赵泽脑中突然冒出以前看过的一段话来。
长平公主,本名朱媺娖,李自成破城之日被其父崇祯帝挥剑相斩,“伤颊断腕,颓然玉折,损矣兰摧”,后被李自成带自刘宗敏处救治,刘宗敏此人,奸邪酷毒,长平落此人手中后果可想而知。乃后清朝主政,为引旧明百官附,将其下嫁崇祯生前选好的驸马周显,不及两年便病死,终其一生,再无欢颜。
回想那时初见,剪水双瞳顾盼生辉,如荷玉颜倾城倾国,最是那淡扫娥眉、似蹙非蹙,能惹万人垂怜,柔桡轻曼、妩媚纤弱之身,只教春风难忍一拂。
“终其一生,再无欢颜!终其一生,再无欢颜!”赵泽耳边只剩这八个字如雷鸣在侧,脑海里不时晃过那因羞涩而红霞掩面的俏颜,那因气愤而微嘟的小嘴。
“王承恩!”终于携着皇子进入秘道,王承恩悬起许久的一颗心总算放了下来,正想将之前的逃离计划给赵泽讲解一遍,却听身后传来一声冰冷的呼唤。
“将军何事!”王承恩回过头来,只见赵泽面冷如冰,眼怒似火,那只完好的右手,紧紧攥起了腰间剑柄。
“将……将军,此……此是何意。”王承恩见其脸色突变,还以为赵泽心怀叵测,意欲叛明。
“赵将军怎么了?”朱慈炯见此情景也是奇怪,但他直觉里面却觉认定赵泽不会反明,是以言语之中并无畏怯,反有安慰询问之意。
赵泽此刻虽是怒极,神智却是还在,两步欺到王承恩近前,大手一挥,紧抓其衣领,言语如霜。“末将敢问王公公,皇上准备如何处置长平!”
朱慈炯一听之下起初并不以为然,难道父皇会不安排他的姐姐离京?可当他想起皇太子和永王,竟只是被两名小太监领走时,朱慈炯不禁小脸煞白。
“这!”王承恩心下了然,大内皇宫中的那些大内秘卫,武功出神入化的没有几个,早已在秘刺李自成的过程中伤亡殆尽,如今也唯有一个赵泽可以依赖,自然是用来保护朱慈炯了,而其他皇女皇妃,以他对崇祯个性的了解,“明室垂危,皇家女眷岂可辱于贼手!”,长平必然会在闯贼攻入紫禁城之时被他御剑亲斩。
可眼下这赵泽显然对长平公主极有好感,他又怎能告知其实。
“赵将军,公主殿下皇上自然另外有所安排,这点就不劳将军费心了!”王承恩故作冷静,肃然答道。
“哼!安排?”赵泽此刻满脑子长平公主,哪还听得这般胡言,手中微一使劲,将那王承恩摔倒在地,冷笑道,“好个另有安排,我倒想问你,这后宫嫔妃众多,朱由检对长平公主的安排是否和那些嫔妃一般相同,莫非每位嫔妃闺房之下都有这般秘道将她们送出宫去!”
王承恩见赵泽直呼崇祯姓名,不禁也是怒极,“大胆奴才,胆敢直呼当朝皇帝姓名!”
“哼!胆敢碰老子的女人,玉皇大帝老子也造个梯子爬上去杀!”言罢,早已被怒火烧糊了头脑的赵泽哪管其他,扔下目瞪口呆的王承恩和脸色煞白的朱慈炯,径自折返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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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由检一路摇晃,状若失神,右手长剑鲜血淋漓,眼见寿宁宫便在不远处,朱由检嘴角冷笑,自言自语,“时至今日,祖宗尊严不能不护,既为皇家女子,也该向你母亲那般,不教那贼寇侮辱,以身殉国为好!”
寿宁宫内,长平公主手托香腮,俏脸红晕若隐若现,“那个混蛋,竟敢这般欺负本宫,哼,本宫就等你回来领罪,看我怎么责罚你!”
长平思绪凌乱,赵泽若真回来领罪,她那早已为之悸动的芳心当真能硬到下杀手不成,不,不能杀,那傻弟弟很明显护着他,不如打他板子,打到屁股开花,跪地求饶才行。
长平想到这里俏脸又是一红,正待骂自己羞羞,却见一个小太监慌慌张张跑了进来,长平正要训斥他没有规矩,那小太监却“扑”到一下跪倒在地,不等她开口询问便道:“皇……皇上来了!”
“啊?”长平公主已是多日未见父皇,此刻听那小太监一说,心里也不免惴惴不安,他老人家是要来派人送自己离京的么。
长平慌忙起身,正要出宫迎驾,行至小太监身旁却被他从后面死死抱住双脚,长平顿觉莫名其妙,正要责骂,却听那小太监跪地哭道:“公主不可出宫啊,皇……皇上拿着一把剑!那剑已是染满了鲜血,此刻……此刻是要来杀公主啊!”
长平闻言大怒,纤手直指小太监道:“小李子,你竟敢……本宫乃父皇亲生女儿,父皇又岂会杀本宫!”
小李子松开双手,磕头如捣蒜,泣道:“公主平时待奴才极厚,奴才怎敢信口雌黄,奴才刚刚打听到从坤宁宫传来的消息,公主生母周皇后已被皇上赐死!各宫嫔妃也被皇上一一斩杀,现如今皇上正手持血剑,杀气腾腾直奔而来,奴才这才斗胆阻拦公主,望公主早早撤离啊。”
寿宁宫其他宫女太监见此情景也是纷纷跪下,恳求公主早日撤离。
“父……父皇,父皇竟赐死母后?”长平公主脑中嗡嗡作响,竟是莲步频移,颓然坐到床上。
王承恩刚刚进入的秘道就在床侧,若要逃走也并非不可。
长平公主突兀起身,整了整身上衣物,一干太监婢女目瞪口呆的望着她。
“接驾吧!”长平公主面色如水,淡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