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胡尘又在旁边一副向往的神情,酸酸地说道:“哎,不知这夜来之花会是在谁家暗夜花开呀!”他这话象把刀子一般直接戳在了周皓心头上,顿时他端起酒杯又是一杯倒下肚去,脸上变得有些惨白,眼神中满是落寞的神色,平时这么风liu倜傥、仪表堂堂的大帅哥居然这样一副为情所伤的狼狈表情,看得周围的众人心头都有些不忍。
平时跟他交往不错的王越更是感觉有些过意不去,自己虽然是好意想帮帮他,才挑起这个话头,没想到居然惹得他更痛苦,心中暗想:“得想个法子帮他才是呀,否则我挑起话来,又见难而退,袖手不管,于情于理我这心里上也不好受呀。可是怎么办呢?我总不可能把家产卖了去帮他泡妞吧?这长安城里比我富得多的人多得去了,别的不说,就拿蒲亚里因来说,他送我的一份礼物就抵得上我的小半个身家了!特别是那把匕首,更是价值不菲……匕首,那把匕首……”王越想到这里笑了,“对了,就把这匕首送给他去当礼物或是卖了换成银子买别的也行,然后在让在坐的这些兄弟们每人再赞助一笔钱,估计应该没有多大问题,哎,不管他最后是否能夺得美人归,总之作兄弟的尽了这份心就行了,这叫作问心无愧!”
王越想好后,拍了拍周皓的肩头,笑道:“周兄,先不要难过了,你这事情兄弟们不能不管,你先等在这里,我让人从家里取点小玩意过来,说不定能帮到周兄,如果还不够的话,在坐的兄弟们定然也不会袖手不管。”
“对呀!周兄弟先放宽心在此饮酒,这事我们大家绝不会旁观不管。”这时旁边的几人也附和起来。
周皓顿时有如溺水之人抓到了救命的树枝一样,感激不已。随后王越让贾吉祥叫家人到西市上去找秦安,让他把蒲亚里因送自己的那把匕首从家里取来送到贾家。
办完这事后,大家又开始喧闹起来,这时周皓因为心中所想之事有了希望,顿时也喜笑颜开,跟大家乐在了一起。
此时正是酒兴正酣,王越身旁的薛义兴头正灼,大声道:“有如此的美酒岂能没有酒令?”旁边众人纷纷附和,“对呀!贾兄,有酒岂能无令!”
贾吉祥翻着有些微醉的眼睛,笑说道:“大家是要怎样行令呢?”这时的酒令艺术丰富多彩,且有雅、俗之分。象王越他们这群人,压根来不了什么“雅饮”、“文字饮”的;就只能来俗的,所谓“长安众富儿,盘馔罗膻荤。不解文字饮,惟有醉红裙。”
燕翼红着个微醉的脸,放开那破锣嗓子大声道:“就来骰盘吧!”他所说的骰盘酒令是从樗蒲、双陆等博戏游戏中发展而来的,具体方法是以10只骰子齐掷,自掷骰的人起,依采数饮酒。
靠着贾吉祥身旁坐着个叫铁龙成的人说道:“我看还是用‘酒胡子’行令吧!”这“酒胡子”是种被雕刻为高鼻碧眼胡人形象的劝酒偶人,行酒令时将酒胡子放在盘中旋转,如酒胡停下来时指到谁,谁就须饮酒。
张守行笑道:“我看这骰盘和酒胡子的游戏都没有什么意思,不如来律令如何,我记得贾兄家里有一套金龟寻酒令挺别致的,不如今日依然把它拿出来,大家看如何?”原来这贾家有一件招待些文雅客人用的金龟负《论语》玉烛筒,在玉烛筒中有酒令银筹50枚,银筹正面刻有文字,内容分为两部分,上为《论语》辞句,下为饮酒对象、行酒方式及饮酒数量。行酒方式有饮、劝、处、放等四种,“饮”为自斟,“劝”为敬酒,“处”为罚酒,“放”为重新下筹;饮酒时大家轮流在筒里抽出酒令银筹,再按上面所说的方式来饮酒。以前王越他们来这里饮酒时图新鲜玩过一次,这张守行当时对这东西赞不绝口,回家就仿制了一套。要说这张守行也算是王越他们一伙中的异类,天天一副书生摸样,有时也经常酸上一把,好在他骨子里和王越他们是一路人,加之大家也知道他的为人,要不然早就被王越这伙人给开除了。
当然了张守行的这个建议也遭到了大家一致的反对,他话还没说完就惹来大家一阵鄙视。
程达晃着酒后微红的脑袋,脸上那道刀疤更显狰狞,高声说道:“我说张兄你就别酸了,你说大伙看那东西来行令有什么意思?我要是贾三哥早把那东西扔了!”顿时周围有同感的雍欢、胡尘、燕翼、薛义、沈文举、赖霍姜、齐国远等人一起声援附和起来,整个厅内更是一片喧哗,“贾三,还有没有更有趣的?呵呵……”“你家里不会就只有这些个东西吧?”“是呀!这可不象咱们的贾三哥啊!”……
王越虽然心情也极好,不过他没有跟着众人一起起哄。王越知道这群人的心思,他斜眼看了一眼坐在主人席上的贾吉祥,见他眯缝着眼睛、一脸的坏笑,王越心中一动顿时明白这贾吉祥打得什么主意了,显然他知道这群人的嗜好,明白他们想要什么,而且是早有准备。正好这时贾吉祥无意中也往王越这边看过来,顿时两人来了个对视,王越朝他微微一点头,两人会心一笑。
虽然王越和贾吉祥的这番动作很细微,但却正好落入旁边有心人的眼里,那位“羔羊挥泪”的邢兄邢千里正好瞧见了他们两人的这番表情,他也立刻想到了些什么,这家伙是个好事的人,顿时大声叫起来,“我说各位,各位兄弟!你们别吵了,我看呀,咱们这贾兄恐怕是早有安排了,一直在这里卖关子等着看咱们笑话,他好到最后给大家一个惊喜!”
众人顿时静了下来,目光都盯在了贾吉祥身上,问道:“哦?贾兄,邢兄说的是否是真的?你到底有什么安排呢?”
贾吉祥一副无辜的表情,有些委屈地笑道:“这就奇怪了,这话是邢兄说的,各位兄弟应该问邢兄呀,他说知道贾某已经作好安排了,大家应该问他才是呀!呵呵”。众人又把目光转向了邢千里,王越感觉有趣也跟着众人的目光等着看邢千里吃瘪。
邢千里指着贾吉祥笑骂道:“好你个贾老三,你还真会装!到现在你还卖关子么?”
旁边众人起哄道:“邢兄,既然贾兄不肯说出来,那你来说,揭他的老底让大家看看!”
邢千里继续笑骂道:“这贾老三油滑油滑的,我怎么能知道他肚里想地什么!”
众人顿时沸腾起来,“邢兄,这可是你的不对了!你不知道的话,你怎能说贾兄早有安排呢?你这不是诬陷贾兄吗?”
邢千里笑喝道:“嗨、嗨、嗨,众兄弟你们不要急嘛!我说我不知道咱们贾兄的安排,但并不代表贾兄没安排,况且我不知道的事情,他就有人知道!各位信不信?在坐的各位兄弟中,有一个人就知道咱们贾兄作何安排了!”
众人忙追问道:“谁?是谁?”
邢千里笑吟吟地看了眼贾吉祥,贾吉祥并不答话只是微笑回应;邢千里的目光开始巡视起周围的众人,众人的注意力也随着他的目光转动,最后当他的目光定格在了王越身上,众人都看着王越和邢千里,邢千里笑得有些高深莫测,冲王越道:“怎样?王越兄弟,你这是打算继续不出声,帮贾兄瞒下去吗?”
王越笑着耍赖道:“呵呵,我可不明白邢兄的意思哟!”
邢千里顿时有些急了,说道:“你就别装了,你和贾老三眉来眼去的,不要以为没人看见,我在一旁可看得清清楚楚!”
王越道:“这可奇了,我看贾三哥几眼就能知道他的安排啦?我能有这么厉害吗?况且我比各位来得都晚,贾三哥也根本不可能来得及事先告诉我!邢兄凭什么就说我知道贾三哥的安排呢?”
邢千里哼了一声,大声道:“王越呀,你就嘴犟吧!”说到这里,他又一笑,语气一缓,有些无奈地说道:“要不这么着吧,你要是能帮我把贾老三的安排说出来,明天哥哥我请你去绾花楼,你看如何?”
周围众人顿时哗然,“王兄弟,你就答应他吧!有这样的美事,何乐而不为呢?”“是呀!说吧!”……
王越看邢千里是有些真急了,又瞟了眼贾吉祥,只见他也正满脸微笑,目光中有些好奇的看着自己,王越明白这贾吉祥其实也想看看自己是否真的知道了他的安排。
王越知道这个时候不能再装糊涂了,于是朝众人做了个手势,让大家静了下来,喝了口酒清了清嗓子后笑道:“众位哥哥、兄弟们,小弟我其实也不是真的就知道贾三哥的安排,不过既然大家都要我来说,那我就说说看,不过话说在前头,说错了大家可不准笑话我!”
众人道:“那是自然!你就直接说吧!”
“那好,我就说了,我看咱们应该行抛打酒令,因为这接下来贾三哥已经为咱们准备好跳胡旋舞的胡旋女!”说完王越笑吟吟看着贾吉祥。
众人也一片沉静,都目不转睛的盯着贾吉祥,看王越是否说中了他的安排。
这时贾吉祥也是一脸惊鄂,嘴张得大大的,不可思议般地看着王越,就算他知道有歌舞,但怎的就这么清楚的知道是胡旋舞呢?他不禁下意识的问道:“你是如何知道的?如何知道有胡旋女?”
“哗”整个大厅顿时一阵骚动,众人也都惊讶不已。
王越笑道:“这很简单,虽然全是猜测,但也是有迹可寻!有件事,不知众位哥哥、兄弟们是否还记得?就是贾三哥在开始给咱们上这蒲桃酒时说过,‘今天除了这于阗人做的羊肉菜外,还有两样好东西要与大家共享’,那史国的蒲桃酒算是一样,那么就还有一样没有出来。另外我想在这里说句题外话,不知道大家有没有注意到,今天从这于阗人做的羊肉菜、史国的蒲桃酒到这盛酒用的酒杯,好象都是西域胡人的玩意!所以我猜想剩下的这一样好东西是否也应该是胡人的东西呢?会是什么呢?还有什么是大家喜欢,而又还没有出来的呢?既然吃、喝都来了,我想下面就应该是这胡人的歌舞了!那么在宫里和各位王公大臣府里都备受欢迎的胡旋舞和胡旋女,就很有可能是剩下的这一样好东西了!”
说着话王越环望了周围众人一眼,见众人都一动不动地看着自己,又继续说道:“另外我想接下来贾兄既然要请我们一起欣赏胡旋舞和胡旋女,而大家都知道行抛打令是与歌舞相结合的!想想看咱们平时一起玩耍时行得最多的酒令无非就是律令、骰盘、抛打三种,另外有时也玩‘酒胡子’,今日既然律令、骰盘这几种大家都提过了,而且贾兄也没有明确表态,那么就剩下抛打了,这些还不能够说明问题吗?”
“哗”众人又是一阵喧哗,紧接着响起一阵掌声。
“厉害!王越兄弟果然不愧是咱们西市大名鼎鼎的‘小财神’!”众人看王越的眼神都变了,一个个都有成为他粉丝的趋势。
“精彩!”贾吉祥也是满脸佩服,笑道:“既然事情让王越兄弟说破,大家也都知道了,那我就不藏着了!”说着话,他一挥手,旁边的侍女赶紧下去作安排,“各位兄弟,今日这舞可不一般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