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仙楼也许不是长安最大的酒楼,但绝对是最有名的酒楼之一;也是京城文人骚客、达官贵人、富商巨贾们聚会饮宴的主要场所之一。
这是一栋风雅华丽的高楼,只见它三层相高,五楼相向,飞桥栏槛,明暗相通,珠帘绣额,流光溢彩;正门旁边的竖杆上,酒幌子随风飘荡,相邻的街面上车马行人穿梭往来,摩肩接踵,热闹非凡。穿过楼门,进入楼内的天井当中,四周是一间间紧紧相连的小隔间,浓妆艳抹的侍女如花蝴蝶般穿梭其间,把酒待客;装扮入时的妓女们头戴花冠,巧笑争妍,倚坐在花架上,凭栏邀客,或歌或舞,娱宾悦人。一时间,楼中充满了鲜花的馨香;到处都是一片欢声笑语、轻歌曼舞。当真是“梁园歌舞足风liu,美酒如刀解断愁。忆得少年多乐事,夜深灯火上樊楼。”此时风尚奢侈,这楼内不但装饰雍容华贵,气度非凡;连待客之物如盘杯器皿等,也具是各种名贵瓷器、金银器具。此外楼里各种山珍海味、特色小吃,应有尽有;仅下酒的羹汤就有上百种,酒前的开胃菜,举杯时的下酒菜,是花样百出,而且愈出愈奇,极意奉承。
王越检阅完自己的部下后,心情变得有些郁闷;又跟自己手下的几个军官聊了一会儿,就匆匆忙忙和朱永、薛义一起逃跑一般从营地里溜了出来,来到了会仙楼,要了个临街的小包间。
王越现在是一刻也不想在那驻地多待,虽然他以前也知道这禁军有些乱,而且也见过不少流氓兵痞,比如薛义本人就是个兵痞的大头目,但他毕竟手底下有真功夫,为人也很有手段;又如朱永,他也是禁军军官,但也是一身本事,所以自己以为禁军虽乱,但也不会如今日所见一般差。哪知事情居然……有那么一瞬间,王越有些不想再见到自己部下的这群流氓兵痞了!他实在不能将这些人当作自己想象中的大唐百战雄师,那威武……
“兄弟不用这样在意,这军中的事情就是这样了。哎!如今这禁军比不了从前了,更比不上边军!你呀,以后习惯了就好了!来,咱们喝咱们酒,这些事情就留给朝廷去对付吧!”朱永看出了王越的心思,有些无奈的说道。他曾经在边军中的精锐部队朔方军中任职,回想起边军的精锐,对比现在禁军之懒散,二者之间的差距实在有些让人感叹、无可奈何。这时的禁军,实在是无事情可做。长安比不了边塞上,大家承平日久,基本上是刀枪入库,马放南山了;此外军中招募的人员也是鱼龙混杂,除了一部分精锐的部队外,其余大多基本上已然没有什么战斗力可言了。
薛义也在一旁安慰道:“王越呀,你也不用闹心,你这群部下呀,反正都是朝廷在养着,又不需要你掏钱,你呀,就好好往上窜吧,嘿嘿,这才多大年纪,就已经正六品了,这往后的前途,呵呵……”
王越也知道这件事情急不来,长长的出了口气,心想反正自己现在又不指望靠这些人来帮自己做事;自己当初入军中的想法与初衷,也不过是把这禁军当成了自己博取功名的桥梁,再说他们是朝廷的禁军,又不是自己的亲兵,更不会忠于自己,嗨,管他了,随他们自生自灭去吧!自己现在只要能将家里的那群人,调教、训练好就够了。
这一想通后,王越的心情也好了起来,三人又开始有说有笑起来。他们叫来酒菜,点好花牌——陪酒的女子,开始畅饮起来。
三人喝得正欢,聊得兴起,突然门开了,走进一个肥矮的胡人,只见他肉都都的胖脸上一脸的笑容,“王越兄弟,好久不见了!刚刚听别人讲,瞧见你也在这里,老哥哥我特意过来看看你!”
王越回头循声望去,原来是蒲亚里因,“原来是蒲亚里因大哥呀!小弟也正要找你了,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你了,来、来、来,快请坐,咱们一起好好喝几杯!呵呵……”
蒲亚里因没有推辞,很大方的坐了下来,王越又将薛、朱两人和蒲亚里因相互介绍了一遍,几人都是见过世面的实在人,倒也没有初次见面的拘谨,况且大家性情也都豪爽好交,所以很快就如同老友般热络起来。此时蒲亚里因见到王越一身禁军军官的服饰,得知他入了禁军,当上了校尉,又是一番恭贺、敬酒畅饮。
酒到半酣之时,蒲亚里因翻着微醉的小眼睛,冲王越笑道:“王越兄弟,听说你最近想买点奴仆回去,怎样了?现在还需不需要?”
“呵呵,蒲亚里因大哥,您的消息可真是灵通呀!”
“哈哈,什么灵通不灵通,只不过是碰巧了而已!老哥哥我是偶然在人市上见到了你的老管家,才知道的。嘿嘿,你是要找能强壮、干活的奴隶,还是漂亮的女人……”
“哦?那您手头上都有些什么样的货色?”
“呵呵,如果要是女人的话,实话实说,恐怕是没有上次送你的那两个那么好的。不过如果是要找其他的奴隶的话,老哥哥最近可是有一批不错的货色,个个都是身强体壮,而且价格相当的便宜!”
“有这么好的事情?您怎么总是这么关照我呢?是不是这些奴隶大多有些不怎么听话?嘿嘿……”
“呵呵,这个嘛,我知道什么都瞒不了你!不过我相信王越兄弟你一定有办法的,而且我相信只要鞭子厉害,这些人调教好后还是会很不错的!这样吧,我以现在市面上同样货色价格的八成卖给你。”
“呵呵,蒲亚里因大哥,原来您是想向我卖些卖不出去的货物,我还以为您今天来见我,是真的想我了!哎呀,真是伤心呀……这些货都是什么来历的?您必须现在告诉我。”
“嘿嘿,王越兄弟,你也不用这样伤心,首先我是真心诚意想你了,才来见你的。另外即使这样还不够的话,我还相信金灿灿的黄金能治愈你心灵上的创伤!呵呵,我这批奴隶都是些西域一带的战俘,这样吧,我以现在市面上同样货色价格的七成卖给你。”
“您可能也知道吧,我家里人手不多,没有那么多人时时刻刻拿着鞭子……所以……”
“呵呵,所以我给你六成的价格……”
“哎呀,您可能知道,我的老管家不大喜欢用胡人当家里的仆役……”
“五成……”
“好象我听说,上次谁家买了一些便宜战俘,结果这些死硬分子反而把主人一家给抢了……”
“不用再说了,一句话,四成五!”
“三成五!否则你这些货就留在手头上养着,或者全部打死吧!”
“好!成交了!”
“您手头上有多少这样的货色?”
“这批货有大约二三十个吧。实话说,这么低的价格,我真有些舍不得,也就是你了,我的王越兄弟,别人谁也不要想有这么好的价格!”
“嘿嘿,那我得谢谢您,成交了,我不过我要先验货。”
两人都乐了,其实这点钱对于两人来讲,不算什么,只是在商言商,这是原则;平日里相互送礼品时,不论多贵,那是在讲感情,与此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