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当听到王越要入禁军时,薛义和贾吉祥这些人没有感觉到吃惊,这个年代里长安有很多人都这样干,毕竟这也是一条博取功名的路子,况且王越这么年轻,家世也还算是不错,祖上还当过朝官,更应该去博点功名,谋个好前程;如果就这样只是做个富家翁过上一辈子,未免有些太可惜了。看到兄弟能作出这样的决定,众人都感到一丝欣喜,就连怜芳的表兄李俶也在一旁乐得有些高深莫测。薛义更是二话没说,很痛快地就接过了帮王越去打通关节的差事。只是怜芳在一旁有些吃惊,大眼睛迷惑地看着王越,她实在不明白,只过了一个晚上,王越怎么就会作出这种与他不喜约束的个性完全相背的决定。不过她并没有追问王越原因,因为在她心中也希望王越能博得一份功名……
当众人走了后,怜芳带菲虹留了下来,在王越家里又住了几天。这两天里除了和王越风花雪月外,怜芳和夜来也成了朋友,两人都有些讶于对方的美貌,不过一向自负美貌的夜来,在怜芳面前终于感觉到了有些自愧不如;然而怜芳心里也是一阵翻腾,特别是看到还有一个伤愈后容光焕发、美貌不下于夜来的胡女琴娜后,更是没让王越少碰软钉子。
不过王越这时没有心思去计较这些,许忠父子已经上路了,这一趟来回,时间上得花上两三个月,而眼前的危机随时有可能到来。不过好在秦老管家很快就找到了一批年轻健壮的男丁。不过王越看过后却感觉有些失望,这些人虽然一个个年纪轻轻、身体结实,但给人的感觉却温顺得象是一群绵羊!王越明白自己眼下是不能指望这些人了,好在他知道没有人会是天生的屠夫,只要好好训练、调教他们,以后还是可能有用的。
虽然远水解不了近渴,但毕竟聊胜于无。王越只好一边继续让秦老管家继续去外面找人,另一边就让躲在自己家里的胡尘等人开始帮自己调教这些人。胡尘三人本来在王越家已经百无聊赖、闷得痛不欲生,此时得到这么一个可以大耍活人的机会,顿时如久旱逢甘霖般欣喜若狂。
不过要说起来,这三人还是有些本事的,想当日,就凭他们三人加上一个周皓就把高力士的儿子和他的几十名护卫给打得东倒西歪,而自己却一点也没有伤到,足见这三人不是省油灯!
几天后的一个上午,正当王越将怜芳以及要随她一起去南山小住几天的夜来和琴娜送走后,薛义骑着快马在王家大门口堵上了他。只见他老远就朝王越挥手,“哈哈,王越你这是要去哪里?今日你可得好好感谢我!”说着话,脸上乐得跟吃了喜鹊屎一样,待来王越近前,不等马停稳,他一个翻身就跳下马来,从怀里掏出一份文书塞到王越手里,“你交代的事情,我可是给你办得好了!看看吧,右龙武军的校尉,正六品的品阶,这可是不低呀!”
“是嘛?”王越心中也十分高兴,赶紧打开文书观看。他知道这校尉虽然只是个管着二百来人的小官,但却是正而八经的军官了,都赶上县令了,很多科举进士刚入官场之时都没有这么高的品阶!这是个兵与官的分水岭,只有当上了校尉才能算是一名真正的官员,而不是大头兵。
“怎样,不假吧?呵呵,没想到你这么好的运气,老哥我混了这么多年,也就是个都尉,只比你高上那么一点点而已,”薛义故做嫉妒,一巴掌拍在王越的肩头上,“我原想,虽说有咱们兄弟在,还不至于让你去当火长、队正之类的兵头,但怎么着开始时最多也就是个旅帅,慢慢熬上一年两载的,再来个校尉也就有可能了。却没想到下来的居然是份校尉的任命文书!说吧,你今日该如何谢我?”
“哥哥喂,您可是正五品呀!小弟我比起您来可差远了!呵呵,不过感谢是一定要的,您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呀,哈哈”,话音未落顿时引来薛义老拳相对,王越则抱头鼠窜。其实王越自己也没有想到有这样的好事,不但品阶不低而且还是个实缺!这样一来自己不但可以托身于军中,而且手底下实实在在有了人!这是喜事,当然要好好庆祝一番。当天,王越把众兄弟全部请到家中,大大的热闹了一痛。不过同时王越心中始终有个疑团,怎么就有这样的好事砸到自己头上呢?许多和自己一样的人中,怎么就从没听说过有这样的呢?
既然是好事,王越也管不了这么多了,自己只是个小人物,还不配不上别人设这么大的圈套,拿这么好的事情来做饵,设计陷害自己。
热闹过后的第二天,王越就在薛义的陪同下来到右龙武军报到上任。这右龙武军是这时北衙禁军的四军之一——此时还没有左右神策军,北衙禁军只有左右羽林军、左右龙武军这四军,它的驻地在长安宫城北面的大明宫外。
王越在薛义的带领下登记报到后,两人就来到了他所属的驻地。在晋见上司时,王越看着眼前这个高大而有些文雅的中年人,顿时大喜,“朱大哥,怎么是您?”原来自己面前的领导,居然是那个曾经教过自己箭法的朱永,只因他喜欢安静,不太喜欢打闹,故而王越跟薛义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见他了。从这一刻起,王越明白自己在军中的生活将会是美好、悠闲的,值得留恋的,值得……
朱永见到王越也感到吃惊不已,紧走几步来到王越面前,一把抓住他的肩膀,“王越,怎么是你呀!前两天,听上面说有个叫王越的新校尉到我这里任职,万万没想到会是你这个王越!呵呵,老实招来,你这是通了谁家的门路,居然混到个这么好的差事?”此时营房里没有其他人,就朱永和王越薛义三人,故而说起话、开起玩笑来也没有什么顾忌。
薛义在一旁抢白道:“他通的是老子的路子咋地?呵呵,倒是老朱你,以前不是在左龙武军中吗?什么时候调到这里来了?呵呵,还和我同级了,什么时候升得官?也不见你告诉兄弟一下,真没义气!”“用得着和你汇报吗?你上次领赏时也没见你告诉过兄弟们呀!还好意思说我,你这叫五十步笑一百步,”朱永毫不妥协,坚决反击起来。王越在一旁故作生气,佯怒道:“好哇!原来两位兄长有好事都瞒着小弟我,今日定要讨个说法!”
朱永笑道:“看来咱们是谁也别说谁了,嘿嘿,不如就这样算了。不管怎么说,今日也是王越兄弟新官上任的第一天,等下我们一起去见完咱们王校尉的部下后,再找个好地方一起好好聚聚,如何?”三人知道这是王越第一天上任,正事要紧,没有再一起胡闹玩笑。
于是王大校尉这个六品新官,就在两个正五品都尉的陪同下,在营房前检阅了他的站得七零八落的部下。
看这眼前的这些人,王越心里这个火,两个旅帅二人,四个队正、四个副队,两百名军兵,居然连个队都站不齐;最可起气的是,在队伍里面王越居然见到了好几个熟悉的面孔,其中有一个曾经在西市上作过小贩,更绝的是有一个曾经还在自己西市的店铺里打过杂,后来因为偷东西被赶走了……
王越现在总算明白,就这样的军备,难怪安禄山一来,就把唐玄宗吓得屁滚尿流,连长安这么一座高大雄伟的坚城都不敢守,连号召百万长安居民背城一战的勇气都没有!反而要拱手让人,大开城门任人随意杀戮,肆意践踏**。虽然在这样的现实面前,自己人微力薄,对历史的影响有限,但这心中多少有些不舒服,就如同眼睁睁看着一个美人儿在自己眼前堕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