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弓!枪!快点给我******应战!!!!”
押运队的羌族指挥绝望地开始了大吼大叫,但是他的这个命令注定无法得到坚决的执行。全部的一百六十名秦兵此前一直都在吃饭,不但把碍事的武器丢在了一边,很多人甚至脱掉了沉重的甲胄。在发起突袭的凉军面前,他们可谓是复合骑弓的绝佳靶标。更何况,即使他们能够成功地发起反击,靠那几十张步弓也绝对无法阻止总数高达五百人以上的凉军骑兵。
“呜……”
“痛,痛啊!!!”
“别杀我,我投降!”
在凉军轻骑兵的骑射火力下,绝望的哀嚎与痛苦的呻吟很快就在秦军阵中弥漫了开来。这些来自金城郡与广武郡的轻骑虽然无法与严密的步兵军阵硬碰硬,但是对付这些毫无准备的粮草押送兵却是绰绰有余,而树林与官道之间的广阔田野更是令他们发挥出了100%的实力。凉军士兵们得意地驾驭着胯下的良驹,在纵马奔驰的情况下将一支支的黑翎利箭投射到了这群混乱不堪的秦军步兵当中,在他们单薄的身体上制造了一个又一个致命的血洞……有的人甚至冒着危险接近到了十步之内,以娴熟的技艺直接狙杀起了秦军军官,给这支遭到突袭的押送队带来了更多的混乱。
“躲粮车下面,给我用弓箭还击!”
羌族指挥官从战袍上撕下了一大块布帛,死死地按住了右肩上的巨大伤口,强忍着剧痛开始全力地聚拢起了士兵。凉军在八步*出的那一箭几乎撕掉了他的一整块三角肌,那个红白相间的伤口一直都在大量失血,任他试遍了所有方法就是止不住,渐渐地,一股无法抑止的眩晕感开始一阵阵地袭向了他的大脑,使得指挥官的神志渐渐地出现了恍惚。然而,最终令他眼前一黑栽倒在地的,却是粮车下那一张张被仇恨与欢快所占据的脸庞:民夫们早已占据了这片唯一的安全空间,并且赶走了所有试图取得隐蔽的押运队士兵。
“干掉这些禽兽!!!”
躲藏在安全区域里的民夫们发出了欢呼。他们都是河州的无辜百姓,每个人都被氐秦侵略军夺走了财产、亲人乃至家园,对他们而言这些来自关中的害虫活该在箭雨中痉挛,就算被全部杀死在阵前也是罪有应得。而这支突然出现的凉军也的确满足了他们的要求,不消片刻便将小小的押运队消灭殆尽。
“河州的百姓们!”
当最后一名俘虏带着大腿处的箭伤,高举双手被押离粮车后,那名年轻的指挥官便昂然地策动着纯白的坐骑,来到了六百名民夫的面前。他环视了这个撒满尸体的小小战场,突然间露出了自信的微笑。随后,就像踩烂一只坏掉的西瓜一样,这名亲手高举“张”字大旗的指挥官策马踩烂了秦军指挥官那披着长发的脑袋,令红白相间的粘稠液体撒满了饱受侵略军铁蹄蹂躏的官道。
“吾乃金城张广志!侵略凉土者,必遭诛灭!!!”
张辉从马骔手中接过了一支怪异的骑枪,猛地将之高高地指向了天空。在夕阳的映照下,被挑在枪尖的吕聪首级显得是那样的渺小可怜,简直就像是一只被小孩子弄坏的破烂玩具一样。
“万岁!!!万岁!!!”
民夫们发自内心地对张辉发出了欢呼,他们已经热血沸腾了。还未等到张辉等人的命令,他们便自发地取出了胸中的火镰与麻絮,自发地开始焚烧起了那些从关中远道运来的军粮。
“不叫伪秦贼军食得半粒粮!!!”
河南氐民夫带头发出了怒吼。熊熊的烈火映红了他的脸庞,并将高昂的士气带给了在场的全部凉国军民。从此刻起,侵入河州的秦军再无安宁之日。
1月17日,戌时整(19:00)。
“不叫伪秦贼军食得半粒粮!!!”
刘澈怒吼着纵马冲锋,用锋利的骑枪直接贯穿了秦军队长那包裹在筒袖铁铠里的柔软身体。在他身后,泼了桐油的成堆粮包正在熊熊燃烧,中间甚至还夹杂着不断蠕动挣扎的秦兵火柱。而刚刚制造了这个修罗场的广武郡兵们,正在微笑着割下战死敌军的头颅。
1月18日,卯时三刻(5:45)。
“上马,上……”
锋利的环首刀直接切开了汉族骑兵幢主的咽喉,使得这个绝望的命令变为了气管当中的小声咕嘟。汇合在一起的一千名凉军骑兵如同冲出梦魇的恶鬼一般,毫不客气地踏入了秦军骑兵们的营帐,用马蹄将这些睡眼惺忪的敌人踩得脑浆崩裂,或者用环首刀砍得他们肚破肠流……为这场屠杀划上休止符的,是由最后一列凉军骑兵所投出的上百只火把,熊熊烈火吞噬了重伤士兵的哀号,也吞噬了秦军幢主消灭凉军游击队的希望。
1月21日,亥时一刻(21:15)……
内容相似的紧急军情被一份份地丢在了“凉州刺史”苻雄的书案上,以至于这位氐秦猛名将完全失去了阅读的兴趣。十天了,自从吕聪出征以来已经过了整整十天,八万大军对枹罕城的进攻也已经持续了五天,他一直都在等待金城方面的捷报,但那个纨绔子弟吕冲却是一直渺无音讯。实际上,不管哪条战线都是噩耗连连,从来没有传来过哪怕一条好消息。不知不觉间,正当壮年的苻雄已经出现了成丛的白发。
“父亲。”
一位面容俊朗的少年悄悄地走进了这间被当作大军指挥部的民宅。在御寒的皮袍下,他所穿着的并不是汉族服饰,而是一套传统氐族样式的长身小袖袍,不但用色是氐族人喜欢的青色,甚至连材料都是传统的麻布,看上去和那些差不多完全汉化的略阳氐年轻人有着很大的不同。然而,在他那双深邃双眼中不断闪烁的智慧光芒,却是绝大部分同龄人都无法与之相比的,甚至连一些经验老到的成年官员都无法达到这种水平。这位年轻人就是苻雄次子苻坚,同时也是苻氐枋头集团的众多年轻人当中最为出众的一个,与眼下那位正受国主宠爱的莽汉苻生简直有着天壤之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