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善意嬉闹通常都会博得整个食堂的哈哈大笑,使得那些稀饭窝头咸鸭蛋似乎也变得好吃了起来。自从队列练习开展以来,赢得流动红旗的通常都是三个新兵两,不过新兵在队列练习上经常能胜过老兵的原因并不是因为他们更聪明,而是因为老兵们以前曾经接受过很长时间的旧式队列练习,养成了一些一时改不过来的老习惯的缘故。在晚餐后的二百米蛙跳训练当中,取胜的往往是那些耐力更好的老兵——虽然一开始最反对这种练习的也是老兵。但他们当初想向张辉表达不满时,可是着实地花了一番工夫的。
“摄太守!我们是人不是青蛙,你让我们这么蹦来蹦去是不是想消遣人?!”
因为张辉严禁在训练过程中置疑训练方针,所以类似这样的牢骚只能等全部训练完成后到张辉的办公室里去发。在张辉安排的时刻表当中,蛙跳训练结束后就进入了自由活动时间,军汉们既可以在半径五公里的荒地内找蛐蛐和蚂蚱玩,也可以随时去找张辉发牢骚倒苦水——而后者显然更受欢迎一些。
“蛙跳虽然姿势难看,但确实非常练腿劲,其实这和早上的跑步是一样的,只要时间久了就自然会习惯……”
自由活动时间的张辉完全收起了训练场上的霸道,他会详细地为军汉们解答每一个疑惑,不管那个问题究竟有多么蠢多么怪。每当这个时候,他都会在脑中回想起以前曾经打过交道的每一个政工军官,并且以他们的言行作为自己的指导,尽量不让任何一位进门的士兵失望。
“……总之就是这样,那家伙从早到晚眼睛几乎就没离开过那帮郡兵。他自己说以前从来没有带过新兵,这次无论如何也不能搞砸了,否则根本就没脸去见那些逝去的亲朋好友。华老,他是真的在拼命!”
趁着旬休跑到响水村串门的谢宝,对即将完成新村建设工作的华清详细介绍了张辉的近况。此时已经是6月20日了,金城郡兵的队列训练已经进行了两个多星期,而且已经显出了初步的成效。
“走的时候,把那车干肉带走吧。”
满手老茧的华清突然冒出了这句话。他所指的那车干肉,是张辉上星期专门拨给响水村移民的营养品羊肉干巴,对刚刚安置下来的响水村民来说可谓是不可多得的美味。然而,华清却拒绝了这份礼物,代表包括华毛两家族人在内的全部村民拒绝了这份礼物。
“告诉摄太守。”
华清轻轻地挥了挥手,制止了急得只想跳脚的谢宝。现在的他,已经完全消除了一直以来针对张辉的那种优越感,坦诚地承认了张辉的才能:
“废土上的百姓就拜托给他了。”
建兴四十年7月1日。金城校场。
“新兵三两——”
“一,二!!!!”
在排头兵的高吼声中,新兵三两的58名士兵排成了整齐的两方阵,以刀切一样的正步通过了临时搭就的检阅台前。虽然三两两司马周诚最出名的是拍马屁,但是他和他手下的官兵却用实力赢来了阅兵式第一方阵的地位,使得之前的那些无端指责全部成为了过去式。老百姓的散漫习气已经从他们的身上一扫而空,那种坚毅的眼神与整齐划一的动作无时无刻不在向外散发着军人的豪情,并且震撼着每一个观众的心灵。
“我家老二……是真练出来了啊!摄太守大人,您让我怎么谢您才好……”
一名站在张辉身边的老农激动的热泪纵横。他紧紧地抓住了检阅台上粗糙的木制扶手,尽管那些细小的木刺早就已经扎入了掌心的老茧,但他却仍然没有要松手的意思。老农现在需要疼痛,他需要以此来确认自己是否清醒,否则他绝对不敢相信以往站没站相坐没坐相,空有一个大个子的老二能在短短一个月内脱胎换骨。
“培养他们是我的义务,而且只有拥有潜力的士兵才能最终留下。”
张辉扶起了激动的老农,微笑着对他说了这么几句官话。在这个肩负着重大宣传意义的阅兵式上,他只能报喜不报忧。实际上,有一件事情张辉一直都在瞒着这些被邀请过来的家属代表:参加阅兵式的士兵已经不是当初进营地的348人了,而是大大缩减后的306人。另外42人已经在队列训练中遭到了淘汰,而且随着训练科目的增加这个数字还会进一步地增加。
“精忠报国,誓死杀贼!”
老兵一两的呐喊声打断了张辉的思绪。继新兵三两大出风头之后,排在第二位的老兵一两也雄赳赳气昂昂地通过了检阅台前,并且立即赢得了家属们的齐声喝彩。和新兵两不同,所有的老兵两在队列训练当中都没有出现被淘汰者,而且在其后的训练中淘汰率应该也只有新兵的四分之一。毕竟,在舞刀弄枪这方面新兵的经验根本就无法与之相比。
“这精神头真是没话说!”
“反正跟以前比那是天上地下!”
“我看都城里的铁骑兵也就这劲头了!”
总数100人的家属代表们已经被彻底折服了。方阵正步走的魅力不但使得他们如痴如醉,而且还令他们充满了对金城郡兵的信心。当然,也进一步地提高了张辉在百姓心目中的威信。
“保家为国,奋勇争先!”
新兵一两的口号声喊的是高亢有力,完全弥补了动作协调上的稍许瑕疵。而家属代表们的情绪也在此时达到了高潮,他们不但跟着新兵们一起喊起来了口号,而且还大声地呼唤起了队伍当中的亲人,甚至有几位老人还为究竟谁的儿子更出色而争吵了起来。很明显,这次阅兵式的一切都会被这些家属代表牢牢记住,并且迅速地传遍整个金城郡甚至整个河州。而这也正是张辉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