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狼愤怒了,目光大炽,突然又是两只扑上,接着又是三只紧跟其后扑向楚歌的背部。
楚歌大步向前一跨,挥刀横向斩出,带起一道雪亮的圆弧,迎面将两狼从腰横劈四节。刀势回收,身体半转,架于腰侧,抬腿踢出,瞬间爆发的力量将一狼凌空踢飞,左手一拳捣出,正中一狼额头,“噗”的一声血光飞溅,竟将狼头捣出一个窟窿。最后一狼半空飞至,绿油油的狼眼中闪出一阵惶恐,迎面正撞上楚歌收于腰间的弯刀,楚歌一抽手,顿时将狼头削下了半截。
眨眼间又是五狼身陨,楚歌浑身腥血,傲然环视四周。那为数不多的几狼巍巍发颤的缓缓退缩,突然同时昂首长嚎,凄厉的嚎声划破夜空远远传开。
“嗷——”远处不断有狼啸声附和着,滚滚四散扩展开去。
楚歌面色一紧,放松了一下僵直的身体,换了个姿势,弯刀竖于眼前,森然杀气澎湃而出。
远远的一道道黑点滚滚向这里云集而来。
夜风乍起,项边长发飞舞跳腾张扬的舒展着。楚歌双目炯然,心沉若水,不动如山。天地灵气飞快向他聚集而来,压缩成柱状冲入体内,滋润着每一颗细胞,活力充盈着他的躯体。不由他又转进内呼吸,陷入一种灵动的玄妙境界中,周身隐隐散发出丝丝白光。
身边群狼越聚越多,密密麻麻的一片,将他紧紧围住。
楚歌无喜无怒,心随意转,身由心动。他大步上前冲入狼群中,脚下变幻莫测,晃出层层幻象,刀光霍霍,如银水泼溅,层层炸开,漫天残肢断臂高起落下,鲜血横飞铺天盖地,如片片杨花纷纷飞起,似那点点春红洒落山岩。夜空中,草原上,风声,刀声,狼嚎声,悲戚声,哀叫声,天地间混响成一片。楚歌招式越来越是精简,动作越来越快,一举手,一挥刀,一出拳,一抬腿,必有一狼陨于其上。楚歌身上的爪痕也是越来越多,鲜血透过破碎的衣服层层披靡而下。
渐渐陷入灵动中的楚歌的心神不知不觉中被一丝丝的抽离开来,“轰”的一声中,竟升入半空,冷冷凝视着另一个自己在满天血雨中左右穿梭在狼群中出拳挥刀,不带一丝的感情。狼群中的自己如一艘惊涛骇浪中的小舟上下颠簸着,忽起忽伏,却又如一朵浮云飘荡天地间挥洒自如。楚歌在半空中冷然俯视着这夜色中的苍莽大地。
不知道多久,突然又“砰”的一下如破碎的明镜又如水银谢地般碎裂着四下溅射开来,如水中泡影景象一片浑浊,灵台刹那间恍惚,楚歌身躯一震,再看时却已回到地面,扑鼻满是浓浓的血腥,入目遍地肆虐扑击而来的群狼,一股熟悉的热血沸腾全身,楚歌再次沉迷在漫天的杀戮中。
挥刀!落下!挥刀!再落下!再挥刀!
楚歌双目赤红,机械的舞动着全身每一个关节,脑海里竟只剩下一个诺大的“杀”字!
楚歌疯狂了!他愤声阵阵怒吼着!左右突击着!肆无忌惮的前进着!这一刻,他仿佛又回到了那久远的年少年代!张狂!彻底的张狂!回复了多年前的本性!狂野!赤裸裸的狂野!热血焚身,再无寸缕!恍若天地间只剩手中这刀!刀在手中,心转意随!心间便是整个天地!时间不重要!一切都不重要!管它天崩地裂海枯石烂!我,便只是一个我!
楚歌肆意长啸,突然面前压力一松,手中弯刀顿时挥舞了个空。他定神一看,狼群却已不剩几只,正灰溜溜的夹着尾巴,哀号着向边上逃窜开去。他心中一懈,顿时浑身酸软的瘫坐在地下,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回目四望,竟瞬间被眼前一切震撼了!
大地一片沉谧,月光静静的挥洒着,入目间竟是一片尸山血海,偶有几只还未断气的野狼凄迷的哀号声在天地间压抑的回荡着,除此之外竟再无半丝声息!浓郁的血腥中,裸身的楚歌瘫倒在地上,周身覆盖着一层黑色的干涸的血壳,长发紧贴着皮肤似是被硬塑了一般,手中的弯刀刀锋上布满细密的微小缺口。天地间通过胸前小鼎灌下的灵气在体内疯狂运转着,修复着他残破的躯体。伤口已经不再流血,正渐渐愈合着。
许久他才摇晃着站起了身,趟过那片血海,寻到他丢在一旁的琐碎,继续向前走去。夜色正沉,楚歌心神疲惫,再也不想待在这个地方,他想要离开,越远越好!
突然又是一片狼嚎声从四面八方响起。楚歌一愣,随即苦苦一笑:他怎么就忘了狼是最记仇的生物呢?楚歌干脆坐下,好好休息自己疲惫的肌肉,一场真正的决战近在眼前!
那狼嚎声突然停下,周围响起一片沙沙声。楚歌却也不搭理,仅自闭目抓紧间隙修养。无数野狼将他层层围住,喘息着却不进攻。后方还在不断涌上,竟都口衔一段枯枝,从楚歌前方不远处一一踏过,放下枯枝,竟层层垒出一个高高耸起的平台。群狼静静围着楚歌,不再发出一丝声息,天地间一片诡秘。突然一声高亢嘹亮的狼啸从远处响起,狼群一阵攒动两边分开露出一条直通楚歌的路来。
楚歌闻声睁开眼睛,顿时目瞪口呆,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正发生着的一幕。
狼群分开的来路上,一只青黑发亮的巨狼正优雅的款步走来。众狼纷纷前肢下跪俯首“呜呜”低鸣。那青狼背上趴伏着一只小上许多的黑狼。那青狼走近平台站定,那趴伏在背上的黑狼艰难的爬了上去,傲然挺立,环首望了一圈,眼光到处,群狼再一次起伏。它笔直的看向楚歌,不再动静。楚歌细看,才发现那黑狼前肢竟短上一截:莫非就就是传说中的狈?
青狼待黑狈站定,才继续缓缓前行,走到离楚歌不远处坐定,狼群这才将路口合拢,再次将楚歌围拢。
楚歌缓缓站起身,长嘘一口气,大手在身上一阵乱掏,阵阵疼痛中将紧裹身上的血壳挣裂硬扒下来,又活动了几下身躯,掂了掂手中的弯刀,那弯刀竟异常沉重起来。他挥舞了几下挽出几朵刀花,然后反手垂下刀尖贴地,双目紧紧盯着盘坐着的青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