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夹杂着滚滚热浪迎面向楚歌扑来,将他从沉迷中唤醒,那缕幽香顿时荡然无存,满鼻都是淡淡青草的气息,他默念着那柳眉儿走前说的那句话,心中更是疑惑不解:“她和我素不相识,为什么要将我从悬崖下救出?又将我送出国境?她想从我这里得到些什么呢?”
楚歌使劲抓着头皮,皱眉苦思,却始终想不出答案。但是不管怎么样,他终于逃出了追杀的魔掌,从此海阔天空任凭翱翔。“终于解脱啦!”他仰头大笑,心中刹那一片轻松,眼前所望一切都明亮可爱起来。
他长吸一口气,目光炯炯遥望北方,漫无边际的青青大草原上,风吹起伏波浪一片片荡漾开去,“现在还不是放松的时候,等到了莫斯科找到了莎拉,那才可以真正休息一下啦。”他狠狠咬了咬牙,放声长啸,身形乍起,悠悠啸声中,快如闪电,径直向北弹射而出,几息间便已消失在茫茫草原的深处。
月起日沉,日升月落。时间若有若无似快似慢,楚歌并不在意,只是一直奋力奔跑着,遇闪翻山,遇水涉水,心间无思无想,完全依照本能行事,越是向北天地越是荒凉,不知过了多久,刚越过一道屏障般的山脉到达山脚下时,心神突然一阵疲倦,楚歌一愣心神顿时为之一清,他使劲摇摇头,隐隐有些恍惚,楚歌苦笑着伸手捶打着酸痛的脑壳:“看来自己也还是有极限的啊,终于有点人样了。”
他停下脚步,回望身后的那座延绵不绝的高大山脉,又低头看看身上,风尘尽染,衣物早已脏破不堪,他抖动着浑身酸软的肌肉,用手轻抚着胡须丛生的下巴,暗自思量:“唔,是该修整一下了。”看了看方向,对着前方隐现的小镇径直走去。
路上行人渐渐多了起来,楚歌边走边打量着,那些过往的路人衣物无一不显得陈旧,身体羸弱面呈菜色,明显的营养不良,眉目间却个个很是振奋,脸上隐泛一种病态的潮红。那些人看到走向小镇的楚歌,眼光闪烁,常又会与其他路人对视一眼,互相交换一个古怪的眼神。待楚歌远去,又会悄悄转头偷窥他的背影。显然这里的人很不友好,楚歌心头颤颤一阵发虚,埋首走得更疾。
快到小镇近前,突然几个活泼可爱的小孩互相嬉闹着向外冲出,迎面看到楚歌,却都停了下来,目光中警戒之色更浓,齐齐退后几步,突然调头一起跑回镇中,口中哇啦哇啦叫嚷着什么,很是惊慌。顿时小镇内一阵躁动,瞬息却又突兀平静下来,空气中隐隐飘荡着一股诡异的气息。
“我有那么恐怖么?难道我是魔鬼变身?”楚歌苦笑着揉了揉鼻子,心中怅然,彻底失去了进入小镇的兴趣,他摇着头转身向外走去,在路边不远寻了处干净的地方,和衣躺下,面目向上仰望着瓦蓝的天空,瞬间无尽的疲倦如潮水般奔涌上来,将他彻底掩埋,他舒服的叹息了一声,闭上眼睛,转眼便陷进了恬静的昏睡中去。
鸟虫轻鸣,和风徐徐。这一觉睡的很是香甜,不知过了多久,突然隐约一阵轰然的马达声将楚歌惊醒,他坐起身来伸手揉了揉眼睛,打着哈欠向那声音的来处望去,远远烟尘滚滚,一辆悍马吉普飞快的向小镇的方向驶来。楚歌伸了个懒腰翻身躺下闭上眼睛,想要再睡一会。那悍马越驰越近,突然在楚歌附近噶然而止,接着传来一声低沉的男音,对他叫嚷着,似乎在询问着什么。
楚歌一愣,一脸的迷惑,张眼望去,却见那悍马车上坐着一个典型的俄罗斯男子,银色短发根根乍起,虎背熊腰很是精神。那男子见状,连换了几种语言,终于吐出一句生硬的中国话:“小伙子,你怎么在那睡觉?怎么不进镇子里去?”
楚歌双肩一耸,伸手拍了拍空空的上衣口袋,赫然一笑:“这个镇子里的人似乎不是很欢迎我,再加上身上没什么钱,只能在这里将就一下啦。”
“你是中国人?”那汉子眉毛一跳,面露喜色:“中国是个好地方啊,我喜欢那里,前几年还去过,好吃的东西可真不少,酒也不错,虽然比我们的伏特加差了点,但也是很好的了。”说着打开车门跨了下来,手里提溜着一瓶洋酒,几步走到楚歌身前:“你这是要去哪?顺路的话我带你一程。”又将手中的酒瓶递给楚歌:“来。上好的伏特加,喝一口,活络一下筋骨。”
楚歌仰首看了看眼前的壮汉,那人身形很是高大,足足两米。犹豫了一下,他接过那人递来的酒瓶:“我要去莫斯科,去找那里的一个朋友。”用手拧开瓶盖,仰首一口灌下半瓶,用衣袖拭了拭唇角的液体,微微皱了皱眉头,那刚灌下的酒液辛辣无比,腾腾腾从小腹窜出一团烈火,轰的一声在胸腔内爆开四射燃烧起来,浑身血液为之沸腾,鼻息间喷出的尽是浓浓的酒精味,楚歌翻身站起,举手将酒瓶递还那人:“好酒!”
“好汉子!爽快!”那人大笑着接过酒瓶,又上下打量着楚歌,眼神一阵赞叹,“真看不出来啊!”又向楚歌伸出了自己的大手,“我是布鲁耶夫!”
“我是楚歌!”两只大手紧握在一起。
那布鲁耶夫甚是豪爽,伸手大力拍上楚歌的肩膀,转身走到那车旁,打开副驾驶座车门,又回头对楚歌招了招手:“上来吧,你们中国人有句话说,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等我忙完这里的事情我们就一起回莫斯科吧。”
马达再次轰鸣。那布鲁耶夫一手扶着方向盘,一手拎起酒瓶,用牙齿将瓶盖咬下,仰首喉头一阵涌动,一气将那剩下的半瓶灌进肚中。
楚歌皱着眉头略一犹豫,终究还是问了出来:“怎么这里的人看起来似乎都不友好呢?”
那布鲁耶夫伸手将酒瓶扔出车外,用手背抹去胡须上的酒渍,侧首一脸的诧异:“难道你不知道这里就是车臣么?”
车臣?自己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楚歌心头一跳,随即想起这里的人对他的态度,顿时恍然。车臣的局势一向紧张,各种势力参差交叉,形势非常复杂,枪声随时可能会打响,人们对外来者采取敌视态度也很正常。低头沉吟了一下,楚歌抬起头来问道:“你不是俄罗斯人吗?似乎这里的人不欢迎俄罗斯人的吧,你来这里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