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念卿与盼归正坐在墙头隐秘处,主仆二人皆瞪着一双大眼,囧囧有神的望着院中的二人。
瞧见顾念欢的手段,顾念卿不由反思,许是洛神大人每回都太过坦坦荡荡,顾念欢竟也学会这一招。
手腕上的红肿很是渗人,顾念欢失魂落魄地后退一步,几欲便要站不稳。
花明上前将她搀住,女子捂着双手,哀哀的落泪。
一双眸中满是失望与不可置信。
刘若珊有些慌乱,她知晓的顾念欢,素来是个惯会做戏的,便是打掉大牙亦只会往肚里咽,绝不会将自己的失态暴露于人前。
可便是顾念欢的改变,使得幕皓天更是疼惜。
他的欢儿何尝受过这等委屈?先是被拦在门外,后又被刘若珊推到,如今竟是连手腕都伤着了。
幕皓天蹙眉,双手按上房门,心中思量着要不要就此出来,好好儿与顾念欢解释一番,她定能理解自己。
可瞧着刘若珊的背影,虽不如顾念欢那般招人疼,却也是挺直腰杆,坦坦荡汤。
心中方升起的念头便又落下,许是顾念欢在做戏,便是为着将自己骗出来。
外头的二人皆有些沉默,顾念欢轻声呜咽,一派楚楚可怜的模样。刘若珊神色有些复杂,却也不曾因着顾念欢的哭泣,而显得有一丝的心虚。
“珊珊,你为何要这般待我?”许久不见刘若珊开口,顾念欢愈发委屈:“你若是不想见我,只与我说便是,我绝不再来扰你清静。”
刘若珊目光冷然,静静的看着顾念欢。
说得再好听,顾念欢亦不过是欲陷自己于不义罢了。以往待顾念卿的法子,如今竟是用到她身上来。
刘若珊不禁发笑,难不成她会如顾念卿一般,是个任人欺凌的?
“欢儿,是你自己推开我的双手,这院中没有旁人,你又何必这般?”刘若珊淡笑,别有一番风情。
府中没有旁人,却有一个幕皓天!
“珊珊,你在胡说什么?我怎会……我怎会是那种人?”顾念欢仿佛受到极大的侮辱一般,不顾手腕上的疼痛,直指着刘若珊,高声道:“珊珊,你若不想承认,我可以当什么都不曾发生过。”
“难不成我家小姐还能故意摔倒不成?我家小姐又不是傻的!”
要不怎么说花明比柳暗更具威胁?这般一句,倒是将罪过都推到刘若珊头上了。
顾念卿拨开眼前的树叶,朝花明努努嘴,道:“当真是条好狗。”
顾念欢断不是傻的,故而绝无自己摔倒的道理。
刘若珊轻哼一声,反倒懒得再与这二人争执。
顾念欢素来有本事,如若不然,幕皓天亦不会被迷得晕头转向。
刘若珊知晓,无论她如何搭话,顾念欢总有能耐说成是自己的不是。与其越描越黑,不若便让这主仆二人自说自话。
她便不信,她寻不着一丝破绽!
自家小姐落了下乘,落暖抿唇,却也知晓一个下人决不能在此刻多嘴。若叫顾念欢拿住了把柄,反倒愈发说不清了。
“珊珊,你我二人之间,怎会变成如今这番模样?”顾念欢丝毫不介意刘若珊的噤声,反倒有些暗喜。
刘若珊自以为不说便无错,却不知正巧给了她机会。
“你可是介意我在外的名声?珊珊,大姐姐出事,当真与我无关,那日在城外,我亦是吓坏了!”顾念欢捏着帕子轻拭眼角,很是委屈:“我回到府中,方知晓叶府医留下书信。叶府医他信口胡言,便是为了我能嫁与他!”
“顾念欢倒是聪明。”顾念卿压低声音,与盼归分析道:“她知晓自己决不能完全从此事中摘除,便索性将自己当成受害者。”
一来那日叶府医所言的罗氏与顾念欢欲杀害顾念卿的事儿,也就有了一番合理的解释。叶府医意图杀害顾念卿,便是为了博得顾念欢的好感,至于后来又一口咬死是罗氏的计谋,正是因着对顾念欢的爱而不得。
因爱生恨,并不奇怪。
二来,自是在隐晦的告知藏在院中某处的幕皓天,她为了幕皓天,方拒绝了叶府医。
世上男子,无人不爱女子对自己一心一意,情比金坚。
果不其然,厢房中的幕皓天神色微缓。
“欢儿。”刘若珊开口道:“你与叶府医间究竟如何,我没兴趣知晓。可便是连一个府医都知晓你与顾念卿不和,旁人会如何作想?”
“我……我不知晓是何人在旁人耳边胡说!珊珊,你要相信我,大姐姐出了事,我心中亦是过意不去。若非如此,我这几日怎会闭门不出?”
如此一来,被禁足倒成了是她心中有愧,而非外头传言那般,被顾相禁足了。
刘若珊仍是冷冷的看着她。
顾念欢知晓,刘若珊知道太多秘密。若是她与太子殿下说起,自己必然不会讨得了好。
她苦心经营许久,决不能叫刘若珊毁了一切。
思及此,顾念欢面上神色愈发悲痛,她哽咽道:“珊珊,我知晓你亦心仪太子殿下许久,可便是如此,你亦不应为了太子殿下,而这般诋毁于我。珊珊,我,我宁愿放手成全你二人,亦不想你做出这等害人害己之事来!”
顾念欢终是知晓,当日顾念卿说成全她与幕皓天之时是怎样一番感受。不过是为大局着想,以退为进罢了。
刘若珊终是变了颜色。
她望着顾念欢,冷哼道:“欢儿……”
“别说了!”顾念欢捂着耳朵,双眼红肿,手腕上的红痕醒目。
幕皓天心中一痛,竟是推开房门,望着院中崩溃痛哭的女子,轻生唤道:“欢儿……”
“太子殿下?”顾念欢一惊,目光在刘若珊与幕皓天间来回,声音中满是被背叛的痛苦。
她瞪着双眸,单纯不再。
“为何?为何要这般?”顾念欢望着幕皓天。
“欢儿,不是……”
幕皓天伸出手,顾念欢却躲开他的手,连连后退,竟是一转身跑开了。
女子轻声呜咽,却渐行渐远。幕皓天本欲追上前去,正巧见着一旁高大树木上似乎有人轻笑了一声。
不由的,幕皓天想到那夜在尚书府中见着的黑衣女子。
这般一耽误,便已错过与顾念欢解释的最佳时机。
幕皓天探寻地踱至围墙下,抬头往上看,却不见人影。
不对,方才分明是有两个人!
幕皓天皱眉,挥手招来府中侍卫,指着围墙道:“来人啊,出去看看,有刺客!”
上回幕皓天正是在尚书府遇着刺客,侍卫不敢怠慢,领命后起身一跃,正落在墙头。只往下瞧的时候,竟不曾发觉任何人的踪迹。
“殿下,刺客逃了。”
幕皓天颇为失落,本想着还能见着那女子,他定要查清她的身份。
幕皓天不去追顾念欢,反倒与侍卫一同寻刺客,刘若珊不禁有些意外。
那刺客莫说是那侍卫,便是她一直呆在院中,亦不曾发觉。
莫不是幕皓天本就不想与顾念欢解释,方寻了这般一个借口?
“太子殿下可瞧清刺客的脸?”刘若珊询问道。
幕皓天仿佛方回过神来一般,语气中满是怅然:“是个女子,声音低沉。”
刘若珊蹙眉:“殿下,方才这院中……并无旁人啊!”
“不是方才,上回在尚书府我便已见过她一回。方才欢儿跑开之时,那女子竟是轻笑了一声。孤记得她的声音。”幕皓天极为笃定。
正如他所言,顾念卿确实憋不住笑了一声,却不知幕皓天竟警惕至此。
因着被发现踪迹,顾念卿忙拽着盼归便往外跑。怎知幕皓天竟也差人在外头守着。心中暗道糟糕,顾念卿唯有往回躲。
虽说刘若珊对幕皓天口中的“刺客”很是怀疑,却仍仍由府中侍卫将尚书府封锁。
顾念卿自知以她的能耐决不能带着盼归逃出去,索性便躲入刘若珊小院中。她便不信,幕皓天还会来搜他方才呆过的厢房不成!
侍卫在尚书府中来来回回,却是不曾发现刺客的踪迹。
“太子殿下,您看……”刘若珊脸色有些难看,转头望着幕皓天,迟疑道。
她竟又走了。
幕皓天失落至极,本以为他将这尚书府封锁了,定能寻着她的踪迹,怎知还是让她给走了。
“罢了。”幕皓天挥挥手,对着侍卫道:“都下去,她不想见我便不见罢。”
呵呵……
仍留在厢房中的顾念卿与盼归不约而同露出嘲讽神色。
“小姐,他还当您是他的红颜知己不成?分明只见过一面,竟这般不要脸!”盼归压低声音,凑在顾念卿耳边道。
若非自家小姐机灵,说不得还当真被这太子殿下给抓了个正着!
这般一番折腾,已是夜幕降临。
幕皓天不便再久留,虽说心中仍相信那女子仍在尚书府中,却不得不提出告辞。
若叫旁人知晓,他将尚书府翻了个遍,未免太过放肆。何况这府中还有刘若珊这未出阁的姑娘!
幕皓天走后,刘若珊仍站在原地。
罗暖在一旁候着,终是忍不住开口道:“小姐,太子殿下说见着刺客,莫不是不想欲顾小姐解释,方寻了这般一个蹩脚的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