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她也不大明白呢,为何鹿舅舅能一个人过了十多年。
想不明白的事情,千娇公主倒也不强求了,总归眼下看上了鹿舅舅的人是画诗,若是画诗当真非鹿舅舅不可了,她自然是有法子的。
“可惜我不能早些出生,如若不然,便能见着太后娘娘当年的风姿了,听闻她曾只身一人前往雪山救太上皇呢!”
画诗双眸弯弯,托着下巴笑意盈盈:“眼下天下安定,便是有战事,亦不足为虑。这燕京中的男子,我便只瞧上了一个鹿将军。我画诗的男人,自是应当顶天立地的。那些只会躲在家族背后的人,我才看不上呢!”
她自幼便听人说,鹿岳鹿将军有多么的骁勇,多么的有男子气概。
这燕京中崇拜鹿将军的人无数,但是如她这般娇滴滴的小姑娘,却总不大愿意成为一个莽夫的妻子的。
何况那莽夫如今年岁不小了,若是嫁过去了,那人死了可如何是好?岂不是要守寡?
“她们当真是看不明白,鹿将军身强体健,身子骨不知要比那些文人墨客好上多少。比起那些只会吟诗作对风花雪月的人来,鹿将军可当真是我心中最是完美的夫君了!”画诗道。
千娇公主的手搭在自己的小腹上,闻言也只是微微一笑,画诗素来有主意,如若不然她们亦不会成为闺中密友了。
“你心中有数便好。不过本宫瞧着,鹿舅舅似乎不大喜欢你,你若是当真想要嫁与鹿舅舅,便需下一番苦功夫了。”
“这有什么,比起说服我爹娘来,要讨得鹿将军的欢心,那都不是事儿!”画诗瞪着眼,鼓着脸颊,闷闷道:“便只我爹最会拖后腿,他说女子不应当这般跳脱,没由来的失了仪态。可规规矩矩的呆在闺中,便是仪态了?太后娘娘从前可不是如此的!”
太后娘娘是她最是崇拜的偶像,太后娘娘的一句话,可比她爹在她耳边念叨一整年都要管用。
“你爹是为着你好。鹿舅舅比你大了一轮呢,你爹自然是要担心的。不是都说,三岁一沟么,你和鹿舅舅之间可真是隔了千万里了。”千娇公主笑道。
画诗龇牙,挤眉弄眼的望着千娇公主,揶揄道:“若是鹿将军不娶我,不若我便等着皇上选妃好了,届时我便要当那红颜祸水,叫君王不早朝!”
她这话若是传了出去,可真是要落人话柄了。
千娇公主却只是笑笑,点了点她的额头:“人人都说本宫是个疯子,分明你才是疯子。这话也是你能说的?亏得今日在你跟前的是本宫,若是旁人,且看你还能不能笑得出来!你啊,真是叫人担忧!”
画诗嬉笑着抱着她的胳膊,将脑袋枕在她的肩上:“娇娇,你说你多好啊,若你是男的,我便不用去管那劳什子鹿将军了,我便只管等着你来求娶我便好了。女子为何要嫁人,不嫁人不好吗?我多想一辈子都只呆在爹娘的身边。若是所托非人,我这辈子可都是毁了!”
“你哪儿来那么多的心事?”千娇公主嗔了她一眼,将她的脑袋给推开了,才是低头抚摸着自己仍是平坦的肚子,道:“日后你成亲了,便知晓嫁人亦并非那般凄惨的了。”
“那是因为白将军待你好呀!可你瞧瞧这燕京中的男子,不是年岁太小,便是总爱拈花惹草,皇上应当下一道圣旨,从此不仅仅是男子能三妻四妾,女子也能三夫四郎。这才是公平嘛!娇娇,我是认真的,若是我攻不下鹿将军,我当真是要去当姑子了!”
画诗话毕,伸出手来摸了摸自己柔顺黑亮的墨发,面上很是纠结:“不知哪个寺庙能带发修行,我舍不得我这头发!”
千娇公主也只当她的话是笑谈,反正画诗定是不会去当姑子的。当姑子不仅仅是要缴了头发,还不能吃肉,画诗可忍不得!
画诗无处可去,她在这燕京中虽有不少的闺中密友,只自千娇公主成亲后,似乎所有的小娘子都要准备出阁了。
她懒得去听旁人说那些酸溜溜的爱恋密语,若非是想要“偶遇”鹿岳,便是千娇公主这儿,她也是不想来的。
虽说千娇公主是自己最合拍的好友,只自打千娇公主成亲后,她便总觉得,在千娇公主的四周,总有一股浓浓的恋爱的酸腐气。
她如今连个想要成亲的对象都没有呢!
又和千娇公主随便的聊了几句,趁机打听了鹿岳的各种喜好,画诗方是拎着裙摆,神色自得的告辞了。
惹得千娇公主身后的宫女不断掩嘴笑:“这画小姐可真是,这燕京中的男子都爱拈花惹草,鹿将军虽好,可这些年来无人敢招惹他,亦并非没有道理的。画小姐这般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如何能叫鹿将军为之倾心呢!”
千娇公主只摇摇头,既是无奈,又是期待:“她素来有主意,看上了便定是要拿下。鹿舅舅虽是冷了些,可到底是个长情的,若是画诗当真成为了鹿舅舅心中那人,鹿舅舅定会一辈子只待她一人好的。”
一生一世一双人,谁不期盼呢?
只是如今世道如此,要改变却是难了些。所幸自己足够幸运,能够与白念晨成为眷侣。
画诗回到府中,便见着自己的父亲——户部尚书,正一脸的郁结,站在她的院门前,目光如炬。
画诗扬起了下巴,一脸自矜的模样,大摇大摆的走过去:“老头儿,你在此处作甚?若你还想要劝我,那大可不必了,我断不会改变主意,我定要将鹿将军给拿下了!”
她便不信,此生还寻不着一个只会待自己的好男子。
“诗诗,不是爹想要阻止你,而是鹿将军这年岁,都和你爹我一般大了。”户部尚书道。
画诗脸色不虞:“那又如何?年岁大的才会疼人!你也知晓你的年岁与鹿将军一般大,只为何人家鹿将军此生都只记着太后娘娘的时候,你却是纳了一个又一个姨娘?若不是你那些女人们,我娘便不会被逼得躲到祠堂中。”
如旁的家庭一般,户部尚书家中亦有不少妾室。只是他这些妾室个个儿都是有本事的,而户部尚书的正妻却是个柔顺的性子。
正是因着如此,堂堂的正妻,方会被那些心大的妾室屡次三番的算计,甚至连肚子里的孩儿都保不住。
“当初若不是你那些妾室,弟弟便不会没了,娘也不会被逼得躲到了祠堂中!你自己做不到只爱一人,便要拦着我变成另一个娘亲不成?还有,你既是这般得空,还是盯着你那些庶女为妙,我的事情你不必管!”
画诗冷哼,旁人怕他,自己可是不怕他的。
“若不是你花心,我会变成这般模样吗?”画诗冷哼,瞥了一眼躲在不远处偷听的庶姐,目光冰冷刺骨。
画诗没在院子里待多久,马上便又急匆匆的跑了出去。她出去的时候,还带着一个大大的包袱。
只可惜她爹是真的去看那些听话的庶出姐妹去了,可没空来搭理她。
画诗唇边噙着一抹冷笑,连丫鬟也不带,便从大门跑了出去。
她可不管这些人是怎么想的,总之现在她要利用这难得的机会,好好的与鹿将军亲近一把。
鹿府与尚书府隔得有些远,画诗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竟也能背着一个大包袱,跑了大半个时辰,方是抵达了鹿府。
但她还不能走正门,若是叫鹿府的人见着了自己,那没心没肝的鹿将军,定是会毫不犹豫的将自己送回去的。
先是将自己的包袱给丢进去,随后画诗搬了好几块大石头,垫着石头跳了进去。
但她尚未来得及将自己的包袱给收好,便被人给发觉了踪迹,而且这个人还是鹿岳!
鹿老爷子与鹿二哥前些年便搬到燕京了,故而鹿府中有三个主子。
依着画诗原本的计谋,应是先见了鹿老爷子,将自己描述得凄惨一些,再征得老人家的同意,好名正言顺的住到这府中来,与鹿将军好生培养感情。
但她心中的一切想法还未来的及实施呢,自个儿倒是被鹿岳给揪着了——这不可谓是不倒霉了。
鹿岳手中提着小姑娘的衣领子,不用看也知道这是何人。
最近见到画诗的时候比较多,但鹿岳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这小娘子可聒噪得很,定不能让她进了鹿府,如若不然他要被吵得想要杀人了!
“鹿将军,好生巧呢!我方才还想着去找你呢,没想到竟是在此处见到你了!这是你的院子吗?我本来只是想随便找一个地方进来,没想到竟是误入了你的院子。”画诗吐了吐舌头,全然不顾自己仍是被人提在手中。
她晃了晃自己的双腿,甚是满意——唔,可着不到地呢,不知道能不能当是荡秋千那般耍耍?
但是瞥了一眼鹿岳的神色,她却又不大敢开口了。
“你到我府中来做什么?”鹿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