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若珊不得不与顾念卿联手,盖因这京中对顾念欢最是了解的贵女,无非便只顾念卿一人。何况顾念欢素来是贵女圈中的红人,旁人未必愿意冒险同刘若珊联手。
只顾念卿却是不同的。若说这京中谁最是有可能与刘若珊联手,便自只剩顾念卿一人。顾念欢越不好,于顾念卿便越是有利。
“你果真是个傻大个。”容留哼了一声,无比嘲讽的望一眼容重那愈发庞大的肚皮子,道:“若是将证据双手奉上,岂不是在同那刘家嫡女示弱?她便是要与顾姑娘联手,亦不应是与顾姑娘平等的。”
顾念卿素来是个有主意的,自是不会轻易便叫旁人踩到头上来。刘若珊便是说服了她一同联手,她亦会端足了姿态。
亦唯有如此,方更能叫人信服。
“她既已与刘若珊提起大管家的身世,本王便帮她一把。”慕容离待到画卷上的墨迹干透后,方亲自将画卷拿起,挂到容留身后去。
“要如何帮?”容重眸中满是光亮,只摩拳擦掌,道。
“去将前些时日查到的东西送到刘若珊的人手上,只剩两日,倒是要抓紧时间了。”慕容离淡声道。
他抬眸望着那画卷上的女子,面上难得的露出些缱绻来。
墨发披散在肩头,男子面如冠玉,正似那谪仙一般。
“爷,那咱们还要不要再帮着王妃,将此事闹得更大些?”容重道。
清冷双眸一扫而过,容重忙哈哈笑道:“是属下多嘴了,既是王妃的事儿,自是要帮着些的。”
慕容离这方点点头。
顾念卿既与刘若珊许诺,明日定要将慕容离请来,便自是不会食言。
只今日清晨她方从那离王府中仓皇逃走,如今又上门去,倒是有些叫人啼笑皆非了。
面上微微发烫,面容精致的女子出神的嚼着一块儿糕点,两手揪着帕子,颇有些难为情。她倒是想者叫人传个话去便可,只若是这般,未免太过没诚意。
求人办事,总归是得有些诚意才是。
顾念卿将口中的糕点渣子吞下去,便又伸出手来,捻起另一块糕点,面无表情的塞入口中。
香糯甜腻的糕点,自是柔软异常。
顾念卿低着头,一会儿想到那日在相府侧门,慕容离亲吻她时那微凉的嘴唇;一会儿又想到,今日清晨他喂入她口中那糕点。
此人当真是好不知羞,竟是不顾男女之防,却是屡次三番轻薄于她。
待到顾念卿再次伸手拿糕点时,却惊觉桌案上的糕点竟是不翼而飞了。她一下子便瞪圆了双眸。左右环视一番,正见着鹿岳正好整以暇的坐仔对面,手中举着那装着糕点的小碟儿,笑嘻嘻的望着她。
这人当真是好生无礼!
顾念卿瞪着双眸,气道:“将我的东西还来!”
鹿岳如何肯还,只伸手捻起一块顾念卿最是喜爱的桂花糕,当着顾念卿的面儿塞入口中。
“你这人当真是好生无礼,私闯我的院子,却也不打一声招呼。”顾念卿哼道,强行将视线从鹿岳手中的桂花糕上挪开。
鹿岳觉得有些有趣儿,只挥挥手,那小碟儿便平平稳稳的落到顾念卿大的桌案上。他笑了一声,颇为无赖,道:“卿儿这几日不曾出门,本将军自是不好贸然来这院中打扰。只听闻卿儿今日清晨却是去了一趟离王府,本将军心知卿儿怕是闭关出来了,又怎好不上门来拜访一番呢?”
顾念卿面上有些郝然,前几****因着懒得出门,便差了书语去与鹿岳说,这几日莫要来打扰她。
只如今此人却是那这事儿来寒碜她了。
“卿儿方才在想什么,竟是连本将军进来了都不知晓。”鹿岳漫不经心的说道。
只那双鹿眼却是直勾勾的盯着顾念卿,仿佛要将她看穿了一般。
顾念卿小脸一红,只到底是极有能耐的,堪堪将心中的羞赧压下,方道:“不过是在寻思些琐屑旁事,不提也罢。”
琐屑旁事你为何脸红?
鹿岳显然不大相信,只瞧着顾念卿的意思,却也是不大爱解释了。
“方才那刘家嫡女来寻你,所为何事?卿儿为何这般愁眉苦脸,倒是叫本将军不解。”
鹿岳与顾念卿亦认识了好些时日,自是最是清楚她的品性,在她跟前,他倒也不介意有话直说了。
总归顾念卿也懒得与他绕弯子。
顾念卿双眸一亮,心中暗道虽是不好去请了慕容离,但若是鹿岳能随她一同去听戏,倒也不无不可。
“鹿小将军。”顾念卿面上挂着娇柔的笑意,双眸中更是水光荡动,不禁叫人痴迷。
这妖女竟又开始勾人了!
鹿岳哀叹一声,却是不得不认命道:“说罢,是有何事要求本将军帮你?”
怨不得总说英雄难过美人关,顾念卿若是一直这般待他,便是为她丢了性命,他心中亦是愿意的。
顾念卿捏着丝帕,将那殷红的小嘴儿遮住。
鹿岳知晓,但凡她动了歪心思的时候,便最是爱装模作样。然而他却也是十分受用,只坐直了身子,等着顾念卿的下文。
“此事本不应麻烦了将军,只我素来不是个爱出门的,今日刘家妹妹竟是约了我一同去听戏。我本还想着既是与刘家妹妹及太子殿下二人去听戏,我总是不好一人去。”顾念卿娇声道。
鹿岳只觉骨头都要酥了。
再看那女子,分明还是一副骄气十足的模样,却是叫人无比的着迷。
娃娃脸上渐渐浮上一抹红,鹿岳心中欢喜异常——卿儿,是在约他去看戏不成?
鹿岳自是自动过滤了刘若珊与慕皓天二人,总归是不大熟悉的人,他见着亦是能将那二人当成空气。
顾念卿偷偷瞥一眼鹿岳,却见他仿佛出神了一番,目光迷离空洞。
莫不是,他不爱听戏?
“我亦是不大爱听那些子咿咿呀呀酸掉牙的玩意儿,只到底是姐妹相邀,若是不去,未免有些太过无情。”顾念卿好生斟酌了一番,却见着鹿岳仍是那不甚在意的模样,心中不由有些气恼,大声道:“若是你不想去,我便去离王府寻容离与我一同……”
“本将军自是愿意陪卿儿去听戏的。”鹿岳正色道。
将这等好机会让给慕容离,莫不是他傻了不成?
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怎能放过啊!
鹿岳面带喜色,一下子叫顾念卿很是无语。
方才还是不甚在意,不过是提到了慕容离。他却马上便应了下来,可见二人积怨已久,鹿岳更是巴不得把握一切机会,将慕容离挤开。
鹿岳应下顾念卿的邀请后,便喜滋滋的回了自己的院子。
顾念卿眼看着鹿岳不见了踪影,方将书语唤进来,道:“她可是交待了?”
“她感激大小姐救了她一命,已将那日发生的事儿一一交待了。”书语恭恭敬敬答道。
顾念卿放下心来,交待了便好。
罗氏,顾念欢,大管家——她一个都不会漏了。
时值正午,顾念卿懒洋洋的打了个呵欠,方摇摇晃晃的走回自己的房中。
将头上的珠钗卸下,换上一身红色寝衣,顾念卿一个翻滚,便已是到了床榻的最里。
盼归照常走在窗前,手中拿着的正是一件火红色的斗篷。她与书语早便商量好了,这斗篷上头要用上最好的银边丝,绣成冬日里的白雪。
那定是很美的。
外头的书语与一个身披大斗篷,将脸面都遮住的老嬷嬷站在檐下。外头下了雪,院中枯黄的落叶,早便被皑皑的白雪覆盖。
因着院中人手有限,顾念卿又是个不爱折腾的性子,院中的白雪只一簇一簇的堆在一处儿。
“辞旧迎新,再不久便是过年了。小小姐总算能报了小姐的仇了,为着今日,我竟是等了十几年。”
老嬷嬷叹气一声,对着外头的白雪闭上双眸。
但愿先人有灵,保佑活着的人幸福安康。
“呕——这是什么,为何鱼腥味这般重,还不快些拿出去?”玉玲对着小碗中的鱼汤,厌恶的捏着鼻子,对着灵云呵斥道。
自那日发觉灵云背叛了她后,玉玲虽面上没有任何改变,却是渐渐的对着灵云撒脾气。
灵云很是委屈,捧着手中温热的鱼汤,道:“往日姨娘最是爱用的便是这道鱼头汤,怎生今日竟是不喜欢了?”
好个贱婢,竟是连主子的话都敢质疑!
玉玲脸色一变,哼了一声,索性伸手将那鱼头汤打翻在地,冷声喝道:“不过是碗鱼汤罢了,我说不用便是不用,你听不懂人话不成?”
熬成乳白色的鱼汤洒落在地,小碗落在地上,倒是不成摔碎了一丁点儿,可见玉玲本就没用上多大力气。
只灵云却是觉得委屈得很。
她本是在这府中好好儿的,却被指派来伺候这新姨娘,心中自是不愿的。
玉玲亦不过是个丫鬟出身,如今她成了顾相的姨娘,相府的半个主子,自己却仍是一个丫鬟,着实叫人气恼得很。
灵云咬了咬下唇,赌气的跺跺脚,竟是一转身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