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次的,肖仁如此贴近的面临死亡。眼看着那快如闪电,硬似金刚的软剑带着呼啸的剑气扑向自己的额头,霎那间肖仁反而彻底的放松了。这两天来的行为举动,早已给他单纯的心灵带来了太多太大的负担,为了复仇而忤逆自己的心性,一次次的面临旁人愤怒或者哀伤的眼神,这些都让他的心如在烈焰上烧灼般难受。也许死亡,才是他最好的解脱。
闭上眼睛,等待了片刻,那想象中砍碎自己脑壳的一剑却是始终没有到来。肖仁纳闷的睁开眼睛,却见眼前一把薄似纸张的剑贴着自己的额头放着。他嘴角一笑,却看到蒋忆尘眼神中充满差异的看着自己。
还未待肖仁言语,蒋忆尘脸上却堆上了一层寒霜,盛夏的季节她却仿佛处在严寒的冬季。她眼光轻蔑的看了看肖仁,手中软剑却片刻松软下来,恢复了原本的模样,那剑锋贴着肖仁的脸庞滑过,带来丝丝的凉意。跟着,她转过身子,上了楼去,再也没有理会呆立的肖仁。
即使失去了武功,肖仁还是认得那蒋忆尘乃是将真气灌入软剑中,这才将柔软的剑变得刚硬如金刚铁石一般。只是这等运气于外的法门,便是肖仁武功尚存也是难以做到的,这不但要求内力及其精深还要求对真气运行的把握极为准确。否则不管真气输入过多过少都不能达到想要的效果,过多容易使外物难以承受强横的真气而自行断裂,而过少则达不到想要的效果。这蒋忆尘的功夫,实在是达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
其实肖仁实在太高看了蒋忆尘了,他乃是被蒋忆尘一剑吓得心神不宁,未能安心考虑问题。要知道虽说这等运气于外的法门是需要控制力度,但是这仅仅是说将真气输入柔软的物体时,可是那蒋忆尘手中所拿软剑虽说柔软所用材料却是韧性十足,根本不用担心她那柔弱的真气会将其损伤。肖仁以前所见之人个个对其尊重,演示功夫之时也都是随手拿着草木甚至是布匹便能达到刀剑般的效果,而他自己却死活也不行。所以他心中早已形成了一个思维定势,那便是会运气于外的都是高手。
“吓傻了么?”一个冷冷的声音突然想起,跟着肖仁觉得自己额头上放了一个手帕。他回头一看,却见红杏正满脸怒气的看着自己,只是一双大眼睛却充满了关切。肖仁张开嘴刚想说话,却被红杏抢着说道:“小姐让你一直在这里等着她,她会随时要你做事的,我上去陪小姐!”
“这是怎么了?”肖仁摸着脑袋不明所以,这红杏刚才自己明明救了她,她非但不感激还给了自己一耳光。如今自己不计前嫌她居然还对自己如此冷淡,这娘们真是!不过按照她的个性,应该不会无缘无故这样的啊。还有那个蒋忆尘,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怎么这么善变啊!想起早上那诱人的身躯,肖仁又觉得档间隐隐作疼,跟着他又想起刚才蒋忆尘不屑的看着自己的眼神,脑海中充满愤怒。总有一天,我会让你见识见识我的厉害!不过这个见识的场所,肖仁心中还是有些期盼在床上的。
那个管家究竟会怎样对付自己呢,自己怎么才能让他不怀疑的情况下尽量拖延时间,好解决红杏这个问题呢?虽说红杏刚才激怒了肖仁,可是对于自己人这些小事他还是不会在乎的。最简单的办法莫过于直接将他击倒,只是自己一个刚刚进入蒋府的下人,能收拾得了做了蒋府这么多年管家位置的张成么?作为一个小人,肖仁还是知道如果攻击一个人就一定要将其击倒,不能让其有任何恢复实力的余地。
还有刚才那个泼妇一般的夫人,那个自己一直没有见过的蒋家的主人蒋通天,自己应该怎么进行自己的计划呢?想着想着肖仁就觉得脑袋发昏,此时他更加痛恨蒋忆尘――刚才那一剑为何没有砍下来!
就这样,怀着武说乱七八糟的心思,时间不知不觉间就过去了。等到肖仁的肚子咕噜咕噜报警的时候,他才发现日头早已升到中天了。这两个傻丫头,难道就不饿么?肖仁望着楼梯上的三楼,忍不住想到。可是一回神他突然想起来这两人自上楼之后,自己便再也没有听到两人有任何的动静,这跟吵闹的楼下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她们究竟在干什么?肖仁突然脑海中电光一闪,想起蒋忆尘因为红杏离开她愤怒的样子,心想难道这两人有某种特殊的友谊?
他只是听说过男人可能会有龙阳之好,难道女人之间也有?如果真是这样,自己可是跟红杏一起同房过,肖仁身上突然泛起了鸡皮疙瘩。
“你是何人,怎么站在小姐的房间?”一个丫鬟突然从楼下走了上来,见到肖仁站在楼梯口向三楼窥视,马上警惕道。
“哦,姐姐见谅,小的乃是今天才进府中做事的,跟在小姐身边!姐姐可能没有见过我。”出手不打笑脸人,满脸微笑的肖仁加上他“姐姐,姐姐”不停的叫,那丫鬟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
“姐姐姐姐,难道我很老么?”丫鬟娇嗔道,可惜肖仁对此已经完全免疫,仍然微笑的站立在一边。丫鬟见状有些失望,道:“老爷马上就要前来了,你赶快通知小姐下来准备吧。”
“不用他通知,我知道了!”蒋忆尘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下楼,来到了两人背后。肖仁吓了一跳,回身一看却猛然呆住。那蒋忆尘换了一身素衣,淡白的衣衫却给了她一丝超尘脱俗的雅气,让见识了她蛮横的肖仁惊讶不已。此时的蒋忆尘仿佛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美丽得逼人心魄。
蒋忆尘却完全没有理会肖仁的反应,只是慢慢的走下楼梯。跟在她身后也是一身素服的红杏,狠狠的瞪了肖仁一眼,拉了他衣袖道:“快点跟我下来!”肖仁这才明白,今早红杏为何非让自己穿素服了。
不过一个上午的时间,一楼的大厅就被布置成了一个诺大的灵堂,巨大的佛香散发着浓浓的香烟,使得整个楼层充满了檀香的香味。早上那个香案上,不但布满了各式各样的水果,各式甜点也多出了不少,这让腹中空空的肖仁忍不住咽了下口水。整个楼层被白布包裹的严严实实,便是放置的桌椅也用白纸贴得紧紧的,看不出原来的颜色。
李威带着一群丫头、小厮围着房间站成一圈,都穿着素服,一脸肃穆的低着头,仿佛没有看见有人前来。
在这片白色的海洋中,肖仁的眼珠子,却突然有些红润了。她在自己眼前逝世之后,可会有这等规模的祭拜么?
香案前放了一个圆桌,蒋忆尘走到东边第三个位置,缓缓坐下。她抬起头,却猛然发现肖仁望着自己母亲的灵牌,眼睛红红的不说话。她心中一阵感激,可是随即便被心中酝酿了许久的哀伤占据了心间,一股酸涩爬上了鼻尖。
“真是讨厌,怎么用了这么多的白布,难道不浪费么?”听这声音,肖仁便知道来人必然便是那个“夫人”了。他抬头,却见一个身材高挑满脸妖媚之气的女子走入了灵堂。这女子看外表会觉得她年龄顶多二十多岁,可是联想起她早上的声音肖仁怎么都觉得她至少有四五十岁了。比起蒋忆尘的英气十足的美丽,这女子却满是妖艳,浑身上下即使穿着孝服也挡不住她扭动的身躯所散发出来的春se。她脸上如今不情愿的打着淡妆,薄薄的一层孝服下依稀可见颜色艳丽的衣服,身上带着闪烁着光芒的首饰。蒋忆尘没有回头,只是上一刻略显弯曲的背猛然间挺直了。
李威无奈的对肖仁笑了笑,跟着赶忙转身来到夫人身边,解释道:“夫人,这是老爷亲自吩咐的!”
那夫人明显被这句话呛了一下,想要说什么却知道蒋通天的意思是没人敢违背的,可是就这样算了却也心有不甘。她扭着屁股走入了灵堂,四处跺着步子,最后只得恨恨的说道:“往年哪里有这么奢侈!虽说麟儿在蜀唐得了不少银两,可是也不能这样花啊!”
不过让她失望的是,这句话没有得到任何人的回应,便是李威也只是唯唯诺诺的点着头。她知道众人都惧怕蒋通天,于是只好无奈的坐到了蒋忆尘的身边,东边的第二个位置。蒋忆尘的身子,坐得更直了。
“见到自己的母亲,居然也不知道行礼,没有教养!”那夫人见蒋忆尘一直都不拿正脸看她,不忿的说道。可惜她想要说话的对象,仍然如一座雕像般毫无反应,仿佛根本不知道身边还有其他人存在。
“老爷来了!”一个小厮快速跑到屋门,小声说道。跟着所有站立的下人全部打起了精神,身子站得直直的望向门口,而一直没有说话的蒋忆尘也跟夫人一样,站起身子转了过去。
“这个传说中的平西伯,到底是个什么货色!”肖仁瞪大了眼睛,心中充满企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