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一个时期,美国纳斯达克股价指数出现暴跌,与去年最高点时相比,股指已经跌去了60%以上。这种情况,引起了正在筹建创业板市场的我国各界的广泛关注,并且对我国创业板市场的建立也产生了一些负面影响。其实,纳指的上涨与跌落不过是市场的价值发现过程与价值回归过程,是市场的自我扩张、自我收缩、自我协调和自我选择机制发挥作用的过程,我们没有必要因为纳指的暴跌而对新经济的发展失去信心,也不能因此而对在我国建立创业板市场发生动摇。但是,纳指暴跌也给我们一些警示,其中一个重要的方面,就是如何确定我国创业板市场的上市基准。
按照中国证监会发布的《创业企业股票发行上市审核规则(征求意见稿)》,申请在创业板市场上市的企业必须有持续的两个完整会计年度的营业记录;而在首次公开发行新股后,股本总额必须达到2000万元以上。这样的上市基准,基本上是与国际惯例也与香港的创业板市场是接轨的,但从我国股份经济发展的现实来看,只有营业记录的要求而没有盈利记录的要求则的确是标准过低了。首先,在我国建立创业板市场,主要的目的有三个:一是为科技创新提供造血功能和动力源泉;二是为风险投资提供退出渠道,进而促进我国社会化的风险投资机制的形成和发展;三是完善我国资本市场特别是股票市场的层次结构,进而实现股票市场的整体制度创新。这三个方面互为联系,缺一不可,如果单纯地或更多地从为风险投资提供退出渠道的角度来考虑和设计我国的创业板市场,那么视野就未免太狭窄了。其次,创业板市场的特点是体制创新,即从发行到上市的全面市场化。市场经济中优化资源配置的核心机制是竞争机制,在没有盈利要求和盈利标准的情况下,创业企业的上市竞争如何进行,发审委在进行筛选时如何把握,都是比较困难的问题。搞得不好,创业企业的上市过程又可能演变为“公关”过程,只是“公关”的对象与主板市场有所不同而已。第三,创业板市场的上市对象大都是高新技术企业,而这个领域和这类企业对社会公众来说又都比较陌生,在没有盈利记录的情况下,如何认识上市公司的投资价值,如何把握股票的投资时机,如何控制市场的投资风险等,都存在着比较大的变数。特别是目前我国经济体制正处于转轨时期,经济发展与经济改革的不确定因素也都比较多,一旦创业板市场的上市公司出现大面积亏损并且与我国经济发展的周期出现不正常或不规则的对接,股市的价格风险就很可能演化成市场的系统风险,从而对市场造成重创。第四,按照目前的增量上市办法,创业板市场的上市公司在上市时的流通股数量都将是非常有限的,市场上将出现大量的“袖珍型”股票,而我国证券市场中历来是游资充斥,投资者的投资理念又大都崇尚小盘股,这两个方面因素的结合和迭加效应,就可能造成股价的大起大落,从而人为地放大市场风险。第五,按照《深圳证券交易所创业板股票上市规则(征求意见稿)》第十章第一节的规定,公司最近三年连续亏损就要暂停其股票上市资格,这是否意味着,如果一个企业在上市前两年就亏损,那么上市一年后就要被暂停上市?第六,我国目前全社会的信用体系还很不健全,在主板市场有连续三年盈利记录的上市基准下,“包装”、“伪装”、制造虚假财务数据等现象都还随处可见,那么,在没有盈利要求而原始股票在禁售期结束后又都可以上市变现的巨大利益诱惑下,市场会出现怎样的发展前景,确实很难令人把握。
基于上述考虑,也基于我国主板市场以及国外二板市场发展中的经验和教训,我认为必须对现行的创业板市场的上市基准进行调整,调整应主要围绕四个方面进行:
(1)把上市企业的营业记录从两年调整到三年;(2)上市公司最近两年必须有盈利,且年平均利润率不能低于10%;(3)创业板市场不再采取增量上市方式,除发起人的股票要设定一定的禁售期外,公司的所有证券(包括公司债、可转换债等)都采取整体上市方式;(4)除特殊情况外,上市公司通过发行股票而进行直接融资只能是一次性的,如果在公司发行股票筹得资金后,因事业发展需要而需要再筹资,就只能发行公司债券或向银行贷款,这样,就可以迫使企业谨慎地使用募集来的资金,尽可能充分地放大资金的使用效益,避免使创业板市场成为继主板市场后的第二个“圈钱”与再“圈钱”的场所。
按照上述方式对创业板市场的上市基准进行调整,主要有三个方面的好处:其一,按照这样的基准,创业企业的股票发行和上市过程必然是充满竞争的优胜劣汰过程,而这个过程本身,就是企业接受市场洗礼和投资者进行市场选择的过程,也是资源的动态配置和优化组合过程。其二,市场的多层次风险投资体系能够在一级市场和二级市场上形成。对于一级市场的投资者和风险投资来说,他们所承担的是投资选择风险;对于二级市场的投资者来说,他们所承担的则主要是价格风险。这种层次分明的风险体系的形成,有助于防止二级市场上风险的过度聚集,也有利于防范和化解市场的系统风险。其三,整体上市与增量上市的最主要区别是,前者有利于形成社会化和大众化的场外一级市场,并且为社会公众提供新的投资渠道,从而有利于培养整个社会的金融意识;整体上市还有利于形成统一的和市场化的社会评价体系,并且可以增加股票的供给总量,以尽可能地协调股市的供求关系。同时,整体上市还可以降低增量上市中的成本推进和需求拉动效应,有利于降低股票的市盈率和股市的总体市盈率。
至于我国创业板市场推出的时间,我认为目前是最好的时机,因为在外部市场风险得到充分释放的时候开设我国的创业板市场,人们对创业板市场会有一个更理性的认识,从而在买者自负的原则下,更好地把握投资时机和投资方式,从而有利于市场的平稳运行和健康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