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晱静下心来,缓缓说道:“也许你不知道,我在上一世,曾经读过好多关于清朝的历史和民间故事,所以我对我们现在所处的环境是相当熟悉的。你也知道,我们俩出生在康熙四十七年,阿玛在康熙四十八年晋为雍亲王,而弘历也在康熙五十年出生,康熙五十一年九月庚戌,康熙帝奉皇太后还宫。皇太子胤礽复以罪废,锢于咸安宫,十三叔胤祥也被莫名其妙地遭到圈禁!除了我们二人的出生,其余的几点都没有背离历史。现在我们的出现给历史的发展出现了许多的变数,首先弘历不可能再登上帝位,而哥哥你,却已经成为诸皇子争谪的最大变数。你有可能成为诸皇子为了搬倒阿玛而首先攻击的对象,所以今天我就没有去行猎,而是仗着自已人小身小,跑到胤禩他们那里探听消息了。”
弘显这一听,倒是真的吓出一身冷汗来,身处王府皇家,虽未曾亲身参与诸皇子的谪位之争,但是对于胤禛的几个兄弟为了夺谪所做出来的勾当还是有所耳闻的。弘显忙问道:“快说说,在那里你听到了什么?”
“看把你急得!”弘晱看弘显着急,自己反倒不急了,伸手拿起杯子,缓缓地饮了一小口,然后眯起眼来,细细地品味着其中的清香,半晌后方说道:“当时,你们打猎回来后,胤禩看着你的亲兵、家将们抬着熊虎豺狼,心中便是一惊,那脸上的诸般变化,真可以用一瞬万变来说了。随后你又与康熙廷对对流,甚得康熙的欢心,接着被封为巴图鲁、贝勒,却对他们的狩猎成绩却一言未发,这时他的脸色便更加的阴沉了!前世时我从史书上知道胤禩这个人却是面善心恶,最是奸险不过的。当时我看到他这样的脸色,更是多****一份心。过了一会,老十胤锇(找不到礻我这个字,暂且只好以锇代之,哪位朋友能找着,传上来我好粘到这里来)、老九胤禟、老十四胤禵三人到了后,看到胤禩的眼神,心下当然明白他们的八哥心中所想了,其中胤锇最是沉不住气,当下便要发作,却被胤禟当场按住,最最可恶的是我们亲亲的十四叔胤禵,竟然冷笑着看着台上的你对胤禩说:‘八哥,这小孩子的命最是不经的,说不定什么时候,喝一口水或是睡上一觉就玩完了的,您何苦和他一般计较!’而九叔胤禟看胤禩的眼神有点异色,更是火上浇油道:‘八哥,说吧,只要一句话,九弟给你办了这事,包管严严实实的!’而胤禩竟似有同意的意思!”
弘显听着弘晱什么胤禩、胤禟、胤锇、胤禵的乱说一通,意思了明白了,可是对于他们四个却怎么也对不上号,问道:“前世里演的那个《雍正王朝》我也看过,好象有这么几个人,故事里演得胤禩、胤禟、胤锇、胤禵是一派,阿玛和十三叔胤祥是一派的。”
弘晱说道:“是的,另外皇长子胤禔、皇三子胤祉各成一派。康熙四十六年承德山庄应是有过一场没有流血的战斗的,那场战斗最后胜利的是康熙,所以才有皇太子被废的事发生!”
弘显大惊道:“如此,我们两个十岁小孩子怎么可能对付得了那帮子人?”
弘晱眨眨眼,将头凑到弘显的面前,低声说道:“这还没完呢!”
弘显惊问道:“还有下文?”
“否则怎么叫大秘密呢!”弘晱神秘地笑笑,接着说道:“那胤禩当时虽然是什么话都没有说,但眉宇神色之中的意思却是十分的明白了,胤禟看了当然也明白了他八哥的想法,说问胤禩说:‘八哥,真要行动,还需要妥善安排的,这孩子现在最得皇阿玛宠爱,若是我们行为不当,即使计划得程,也会勾得皇阿玛的心思怀疑于我们几人,看来我们应该动用一个您埋在老四身边的那几个人才行,而且要最早进入那里的才好!’大哥,看来阿玛身边潜伏着胤禩的人,而且还不是一个两个呢!今天看来我们的八叔要将矛头指向你了!”
弘显听罢一惊道:“阿玛身边怎么会有八叔的人,那这么多年了阿玛怎么会一点都没发现?!老弟,那我该怎么办,要说打斗什么的或是明里的话,我说什么也不怕,可是这些污秽不湛的勾当我可是防不胜防的。”
“哥哥近来读书,难道不知道重耳的故事吗?”弘晱又泯了一口茶,眼睛上飘看着弘显说道:“你何不借口读书习武、游历名山大川,前往江南一游?”
“可是……”弘显转头想了想,摇了摇头说道:“不可能吧,若是我大上几岁,这个理由还行,别忘了我们现在可是只有十岁的!”
“也是!”弘晱这下也难住了:“那可怎么办,这事又不能告诉阿玛,你何不借这次康熙宠信之机向阿玛要几个经验丰富的老江湖来应应急呢?”
“不行,不行!”弘显一听这话,双手连摇,说道:“忽然的向阿玛要人,阿玛怎么会给我,况且我们呆在府里,怎么说也用不着再冲着阿玛开口要人啊!此法绝不可行!”
“算了,这事先放一放,慢慢的想法子,我想有皇爷爷在哪里坐着,还没有人敢冒天下之大不违,谋杀康熙宠爱的贝勒爷吧!”
“也是,反正我现在练内功一天也不需要吃多少东西,睡觉时再警觉一些,大概没事吧!”弘显希翼地答道,话锋一转,问弘晱:“对了,我转世后得到了好多武学,你有什么收获啊?”
“你就以为你是天下第一,我当然也有了,只是没你的厉害罢了,而且我得到的可绝不比你少,而且在我看来比你得到的那些武功之类的却是更合我的心意!我猜想这一切都是那个玉佩的原因吧!”
弘显一听弘晱这没头没脑的话,不由得好奇心大起,连自己身上危境的事也丢在了一边,忙忙地问道:“那你得到的是什么啊!竟然能让你以为比武功还好?”
弘晱神秘地看了弘显一眼,悄声说道:“我得到的东西,你不是已经看过一些了么!”
弘显大喜道:“难道就是你小屋子里的那些东西?”
“不止呢!”弘晱不屑地道:“那些东西只是我试着做出来的而已,不及我所得的百分中之一分了,只是现在科技所限,却无力将那些东西都做出来罢了!”
“那你的船做好了没,对了,还有我的枪!”弘显好不容易将烦心的事丢在一边,马上就精神百倍地向弘晱讨起债来了。
“枪还不行,缺少钢材,况且现在也制不出来高精度的机床出来,只能勉强地做成击发枪,船已经差不多了,只要给提供我材料和足够的人工,我马上就能让它下海,可是现在火炮却遇到了一些麻烦!”弘晱听到弘显的讨要,烦恼地说道:“好多事,想起容易,做起来才知道那个难啊!不过,我把我得到的这些东西简单地写了下来,你没事就拿去看看,毕竟我们将来是要做大事的人!”说着,弘晱从袖口里掏出一本书来,递给了弘显。
弘显接过书,粗粗地翻看了一下,满页的蝇头小楷,极其工整,但是现在吸引弘显的却不是弘晱的字,而是他所写下来的知识。
弘晱显然为了写出这本书着实的花费了一番心血,里面古今中外从政治体制到工商农学,从行军布阵到斥侯间谍的培训竟然无所不包,但是当弘显草草地看了一个时辰后,闭目回思时却发现这本书有个致命的缺陷:它只是告诉自己有什么东西,那样东西是什么样的,制造原理是什么!却没有告诉我这样的东西具体怎么制作,如何制作!
弘显叹了口气,抬起头来,望着弘晱正在窗边看着窗外已经升得老高的月亮,象是在思考着什么,弘显出声打断弘晱的思索道:“弘晱,你给我的这样东西,看似包罗万象,可是我读完之后却感到厚厚的一本书里却什么也没有说啊!”
弘显顿了顿,继续说道:"就象这里,你录了一段话,看意思好象是武学的境界的内容:凌厉刚猛,无坚不摧。但是‘重剑无锋,大巧不工‘和‘草木竹石均可为剑,渐进于无剑胜有剑之境。‘又是什么意思?我就觉得凌历刚猛是武学的至高之境了。还有这里,应该大力发展工业、商业以集累资本,我可以理解,可是你说的资本、掠夺、奴隶好象也有问题啊!我们现在是有家奴,可是你说资本主义社会是一个‘人人平等‘的社会,怎么也会出现奴隶?不懂,不懂,你是不是头脑发热,乱写一通啊!"
弘晱认真地看着我说:"这并不冲突,在十九世纪的德国有一个极其伟大的人,他叫卡尔.马克思,他曾在他所写的《资本论》这本书里说过一句话:‘资本来到世间,从头到脚,每个毛孔都滴着血和肮脏的东西。‘任何社会都是少数有力的统治者支配大部分人的社会,而资本要想得到迅速积累,就必然要去通过各种方式去掠夺,不论掠夺的方式有多么的卑鄙、无耻!我们现在就是要用他们的方式去掠夺他们的财富!"
“可是我们怎么才能有足够的金钱可以做到你的那些梦想呢?十三叔说要好多好多的钱呢!”
“经商!我们去用我们先进的技术去赚我们的第一笔财富!”
弘显马上一脸不屑地说道:“先进的技术,我怎么没有发现这些淫思奇巧之物还可以赚钱的!况且康熙明令禁令宗室子弟经商的,若是被上面发现了,我们所有的打算可就全泡汤了!”
“你啊!”弘晱上前深深地看了弘显一眼,担心地说道:“我们就不会暗中进行嘛?现在我最担心的是怕你陷入到现在的生活里不可自拨,那我们的一切、我们的国家就完了!”
“我没忘!”弘显愤怒地冲着弘晱大喊着:“我没忘,从我知道了那将要发生的一切,我就一天也不曾忘记。每一时、每一刻,它都象一条毒蛇一样的盘旋在我的心里,我想把它说出来,自己也许就不会这样痛苦,但是,我不能说!不能向任何一个人说出来!现在,我甚至不愿去记起那段耻辱的历史,对,我要忘记,因为我不会让它发生!永远不会!”
弘晱看着弘显失态的表白,吓呆了,他从来都没有想到这个曾是单纯的小乞丐会有这样爱憎分明的感情,会对自己的国家的将来的漠落有着这样切肤的痛楚,自己对他的利用不是不太过分了?他不断地反醒着自己!我错了吗?我一直在努力地摆脱他充满着亲情的接近,一直在努力地伪装着自己!这一切都错了吗?他真的是一个可以托付的人吗?
弘晱继续呆呆地看着弘显,嘴里不知不觉地已经说了出来:“我错了吗?我应该告诉他吗?”
弘显急了,他根本就没有想到弘晱会因为自己的一番话,而陷入痴痴呆呆的危机里,双手急忙握住弘晱的双肩,大声在他的耳边喊道:“弘晱,醒醒!别吓我!”
仿佛忽然的灵魂回到了弘晱的身上,这一点可以从他忽然显得晶晶发亮的眼睛里看了出来,弘显如同跑完了二十公里的路程一般,全身一软,坐在椅子里,一动也不想动!
弘晱看着弘显陷在椅子里,笑着说:“哥,吓着你了吧!我是和你开玩笑的了!谁让你常欺负我的!”
“你敢吓唬我!”弘显闻言大怒,跳在桌子上,气愤地指着面前笑嘻嘻的弘晱说道:“你知道吗?刚才差点吓死我,你是我在这里世界上最亲的人了,你死了,我会很伤心的,你知不知道!”
“只是伤心啊!”弘晱装着很难过的样子说:“我还以为你会陪着我死呢!”
弘晱的一句话,气得弘显直扑去去,双手紧紧的掐住了他的脖子,怒喝道:“好小子,你以为你是谁啊!想让我给你殉葬!你做梦,我现在就掐死你,省得你再吓我!”其实弘显的手劲这时并不大,他才舍不得杀了自己的弟弟兼同路人呢!仅仅是做了个样子而已!
弘晱双眼翻白,好象马上要死掉似的,嘴里却清清楚楚地说着:“会死人了,会死人的!快放开啊!”
当兄弟俩的这一番打闹停下来的时候,仿佛两兄弟之间的心也更靠近了一点,但是弘晱仍然没有对弘显说更多的话,弘显在这欢娱的气氛里总是感到一丝缺憾,心里暗暗地想着:“是我现在长大了吗?是我心里现在越来越敏感了吗?”他努力地寻求着答案,但是令他失望的是,自己现在的年龄根本就不能理解,虽然从理论上来说,弘显已经活了21年了!
他们兄弟俩聊着一些可有可无的话题,直到胤禛房里的小太监来催促我们前去赴宴才结束了这仿佛无休无止的讨论。
在秋意愈浓的九月,弘显他们随着大队回到了北京,回到了久别之后的雍王府。从进城开始弘显就驾着他的绝影,兴高采烈地跑前跑后的向胤禛报告着沿途的景色和欢迎康熙回京的依仗,而绝影也配合地放开脚程,来去如电!
回到家里的第一件事,弘显就是跑去给已经近两个月未曾相见的额娘请安。院子里的槐树仍然是那么枝繁叶茂,扫得干干净净的地上也没有了过去弘显故意的撒上去的树叶子,房子仍然是那么高大。
挥挥手向额娘门口正给自己掀帘子的额娘身边的小丫头打个招呼,一头钻进房里,一边喊着:“额娘,显儿回来了!”
房里马上传来了钮祜禄氏欣喜的声音:“显儿回来了,快!快进来,想死额娘了!”
弘显进门一头扑进了钮祜禄氏的怀里,抬眼看去,只觉得自己的额娘还是那么的年轻、那么的安祥,和自己离开的时候一点都没有改变。
钮祜禄氏絮絮叨叨地向弘显询问着他在外面这二个月的每一处细节,甚至于弘显在第二天早上起床后,喊了好几声也没有人答应这样的小事,都心疼了好长时间。连声说着:“走得时候我就想让你阿玛答应把墨菡带去,他就是不同意。要知道你可是雍王府长子,怎么能娇贵的孩儿自己做那些下人勾当。”
“额娘,墨菡是我不让他去的,和阿玛没什么关系的。” 弘显忙为胤禛辩解着。
“你就是向着你阿玛,听回家报信的高无庸说,这次狩猎你得了皇上的夸奖,皇上封你巴图鲁,还加了贝勒?没想到我家的弘显十岁就成了多罗贝勒,不了得啊!”
这里弘显正和钮祜禄氏腻着聊天呢,高无庸却跑来传胤禛的话道:“福晋,王爷在前厅等着贝勒爷回话呢!”
“去吧!”钮祜禄氏一听胤禛要见弘显,虽是万般不舍,但是也只好放行了!只是她脸上疼爱怜惜的神情却表露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