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不应为帝,我一直都清楚。
适合当帝王的,除了父亲外,只有那个男人有这个能力,其他人都不配!
小时候,最天真的日子。
在家时,那时候子威(曹熊)还不会行走,我们三兄弟一齐追逐着我们都憧憬的无所不能的大哥,和他嬉戏打闹。
当我们叫累时,大哥便呵呵笑着,带着我们走到府前的小山丘上,他指着他面前向着西方的广袤大地并告诉我们:“弟弟们,吾父本为皇!这天下终将会属于我们曹家。”
而我和子文、子建则一脸仰慕地看着他:“大哥也会当皇帝吗?”
他笑,一脸宠溺:“我会为帝,却不愿为帝。”说完后又摸了摸我俩的头,“为了你们,我甘愿入这牢笼中。”
当时,我们并未理解大哥话语中的深意。但当我们明白后,一切已经晚了!
“混账!”父亲愤怒地摔坏了一个茶盏,朝着跪在地上的大哥怒吼道:“你知道你刚才说的是什么大逆不道的话吗?”
“是,父亲!正因如此,我才在这里向您请罪,请您原谅孩儿的不孝。”大哥又朝地上磕了一个响头。他那像极了父亲的双眸此刻流露出和父亲一模一样的倔强。
“啪!”父亲扇了哥哥一巴掌。不小心撞见此事的我与子健害怕地躲在暗处瑟瑟发抖不敢出声。
“你当真要这么做?”父亲像是下了最后通碟,放在身侧的双手不停地哆嗦着。
“是,儿臣意已决。”大哥无一丝迟疑。
“好,好,好。”父亲高声道:“你给我去解荣登之围,我给你一百骁兵,胜了便允你。”
大哥像是早已等久了这句话般一口应下。
等大哥退出来时,他敏锐地发现了我和弟弟,但却并没有点破。
那时,我与大哥对视,他沉寂的目光似乎隐藏了太多东西,有痛苦;有幸福;有犹豫;有坚决。而我并没有看出他哪种情绪是面对我的、子健的!
他停下了脚步,复又抬步离开。一如未看到我们一般。
荣登之围,那是大哥一生征伐的最成功一役,至今仍让我记忆犹新,镌记内心深处。
那是两万敌军对哥哥一百人,就算加上守城将士也不足两千,在这种压倒性劣势下,大哥竟然还能奇迹般地赢得胜利;斩杀敌军近万,这不得不说是自古以来最成功的一场以少胜多的战争。
但这种天大的喜讯传来,父亲竟然罕见的没有一丝笑容,他只是拍了拍我的肩膀,像是妥协般对我道:“桓儿,以后你便留在家中吧。”
终于,到了那一天。阴云密布的正午下没有一丝阳光,烦闷的透不过气。
我自早便吩咐下去,全府准备迎接大胜归来的父亲和大哥。
可是,最终却等到了浑身脏污的先锋官,他泪流满面地向我跪下:“二公子,大公子他……他战死了!”
我脚一软,自座位瘫倒在地,欲起身却忽觉双腿没了知觉。
父亲本是赢得了胜利,可是那匹夫张秀在降后却又出尔反尔,率精兵突袭父亲与大哥所在的营帐。
眼看敌军凶猛,十万火急之下,大哥便舍马让给了父亲,他深知:士兵不能没有主帅!而他却和典将军一齐阻拦杀敌无数,终因寡不敌众力竭而亡。
我僵硬地站在府门外,身上的衣袍被弄得脏乱不堪我却全然不顾。
直到远处传来阵阵嘈杂声,为首的父亲带着一群残兵败将回到了府前。
我呆滞的目光看到了父亲身后一群人围绕着的两担木架,上面安安静静的放着我大哥的身体。
现如今,父亲像是老了十岁一样,鬓角竟伴着细碎的白发;他颤着脏兮兮的手,指了指大哥,又指了指我,口中喃喃道:“你以后不要像他,千万不要!”
我不怪父亲,不怪大哥,我知道,他们做的都是对的。
几年后,在攻打邺城前夕,我终于找到了大哥生前的贴身侍女,我从她的口中了解到父亲一直瞒着我的真相!
原来当时父亲怒斥大哥的原因竟是他要放弃曹家的下一任家主,也就是父亲的直系继承权。
更让我感到不可思议的是这一切都只是因为一个女人!
我恨她,我从来没有想过我会这么恨一个人!
呵,多么俗套的故事!我冷笑:“告诉我那个女人是谁!”
侍女头低得更甚:“回二公子,是袁家二公子袁熙的现任夫人,原为甄家二小姐甄宓。”
咔嚓,梦碎,缘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