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云轩见众人中只有自己还未一试,也不迟疑,迈步上前,坐在苏星河对面,微微一笑,随手拈起一颗白子信手放在棋盘之上。
笑容还未散去,就听得苏星河怒声斥道:“胡闹,胡闹,你自填一气,自己杀死一块白棋,哪有这等下棋的法子?”霍云轩一听,笑容更甚。
霍云轩瞎放一子,竟放在一块已被黑棋围得密不通风的白棋之中。这大块白棋本来尚有一气,虽然黑棋随时可将之吃净,但只要对方一时无暇去吃,总还有一线生机,苦苦挣扎,全凭于此。现下他自己将自己的白棋吃了,棋道之中,从无这等自杀的行径。这白棋一死,白方眼看是全军覆没了。
鸠摩智、慕容复等人见了,都不禁哈哈大笑。段誉掩面难以自控,玄难也是摇头莞尔。范百龄虽在衰疲之余,也忍不住道:“那不是开玩笑吗?”苏星河道:“先师遗命,此局不论何人,均可入局。少侠这一着虽然异想天开,总也是入局的一着。”将霍云轩自己挤死了的一块白棋从棋盘上取了下来,跟着下了一枚黑子。
苏星河向霍云轩道:“霍少侠,你杀了自己一块棋子,黑棋再逼紧一步,你如何应法?”
霍云轩也不答话,伸手入盒,取过一枚白子,下在棋盘之上。所下之处,却是提去白子后现出的空位。这一步棋,竟然大有道理。这三十年来,苏星河于这局棋的千百种变化,均已拆解得烂熟于胸,对方不论如何下子,都不能逾越他已拆解过的范围。但霍云轩一上来便乱下一子,以致自己杀了一大块白子,大违根本棋理,任何稍懂弈理之人,都决不会去下这一着。那等如是提剑自刎、横刀自杀。岂知他落子杀了自己一大块白棋后,局面顿呈开朗,黑棋虽然大占优势,白棋却已有回旋的余地,不再像以前这般缚手缚脚,顾此失彼。这个新局面,苏星河是做梦也没想到过的,他一怔之下,思索良久,方应了一着黑棋。霍云轩虽然不怎么懂棋艺,但是学东西甚快,刚才见几人下棋,他已然自学会了其中规则。看着棋盘便下在了“平”位三九路上。待苏星河应了黑棋后,再将一枚白棋下在“平”位二八路上。他此子一落,只听得鸠摩智、慕容复、段誉等人都“咦”的一声叫了出来。
霍云轩一见便知自己应该是对了,便不再理会别的,专心思考这棋局来,与苏星河对招拆招,下得不亦乐乎。
段誉初时还关注棋局,到得后来,一双眼睛又只放在王语嫣身上,他越看越是神伤,但见王语嫣的眼光,始终没须臾离开过慕容复。段誉心中只说:“我走了罢,我走了罢!再耽下去,只有多历苦楚,说不定当场便要吐血。”但要他自行离开王语嫣,却又如何能够?他寻思:“等王姑娘回过头来,我便跟她说:‘王姑娘,我这可要走了!’她如果说:‘好,你走罢!’那我只好走了。但如果她说:‘不用忙,我还有话跟你说。’那么我便等着,瞧她有什么话吩咐。”其实,段誉明知王语嫣不会回头来瞧他一眼,更不会说“不用忙,我还有话跟你说。”正可谓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那边霍云轩不断落子,眼见黑棋不论如何应法,都要被白棋吃去一块,但如黑棋放开一条生路,那么白棋就此冲出重围,那时别有天地,再也奈何它不得了。苏星河凝思半晌,笑吟吟的应了一着黑棋。霍云轩也笑着下在了‘上’位七八路之处,霍云轩对弈道虽所知甚少,但也知此着一下,便解破了这个珍珑棋局,拍手笑道:“好像是成了罢?”苏星河满脸笑容,拱手道:“少侠天赋英才,可喜可贺。”霍云轩还礼道:“不敢,不敢,在下只不过是站在前人肩上而已。”何为前人,自然是金庸以及众多穿越客。苏星河站起身来,说道:“先师布下此局,数十年来无人能解,少侠解开这个珍珑,在下感激不尽。”霍云轩知其意,起身笑着道:“在下得解苏先生之难,自是荣幸。”
苏星河走到那三间木屋之前,伸手肃客,道:“少侠,请进!”霍云轩见这三间木屋建构得好生奇怪,竟没门户,心中一笑,却不忙进去,转身开口道:“不急,在下还有一事要解决,待我解决之后再进不迟。”说完眼睛看向鸠摩智,道:“这位吐蕃国师,久仰大名,今日本座欲与你解决两桩旧事。还望国师不吝赐教。”
鸠摩智本想看看这破局会有如何好处,却见这霍云轩转身向自己发问,也是一愣,开口道:“不知这位少侠有何事需要小僧解惑,但讲无妨。”霍云轩见鸠摩智如此,心中却是冷哼,眼中杀意弥漫,森然开口:“国师久居吐蕃,不知与我三弟有何恩怨,抓我三弟欲要焚烧于他,嗯?”最后一个字出口,霍云轩眼中杀意已是爆射而出,四周一阵冷风袭来,谷中众人都感觉到了一股杀意。鸠摩智更是处于杀意直指之处,心中骇然,看了看段誉,再看了看霍云轩,思量一番才开口道:“霍公子见谅,小僧只为段公子口中的秘籍,并非要杀段公子。”说着对着段誉一礼:“小僧先前多有得罪,还望段公子莫怪。”霍云轩也不等段誉做出反应,暮然开口:“那好,你便接我一掌,已抵我三弟之苦。”说话间霍云轩已然飞身而起,瞬间出现在鸠摩智面前,运起催心神掌便按向鸠摩智胸口。鸠摩智只觉眼前一花,霍云轩已到身前,不敢怠慢,慌忙出掌想挡住霍云轩这轻飘飘的一掌。两掌想触,无声无息,众人都是奇怪霍云轩气势汹汹的为何这般的雷大雨小。鸠摩智却不认同,在这一刻,他只感觉自己的掌中传来一股浑厚暴虐的气劲,瞬间便摧毁了右手的大半经脉,连忙运气化解,好一会才化解这股真气,吐出一口浊气,心中暗道这霍云轩功力之强真是来这中原第一次见到,如果不是自己反应快,怕是整个右手就得废了。
霍云轩出了一掌也不再攻,负手而立,对着鸠摩智道:“这第一件事,你挡住我一掌,你我便揭过此事。我们再说说第二件,本座问你,你身上的内功何处而来?”声音平静,听不出一点波澜。
鸠摩智听了却比刚才更加惊惧,这人何处知道自己的内功心法,这可是打死也不能说的。眼神闪烁一下,开口道:“小僧所学内功乃吐蕃密宗心法。”说完便闭口不语。
霍云轩见他执迷不悟,心中更是坚定了必杀此人。眼中杀意凝聚,寒声道:“鸠摩智,本座问你,你的小无相功何处而来,你是说还是不说?”最后一句蕴含内力爆喝而出,四周之人都是一惊,这霍云轩功力实在是深厚,转而又想到这小无相功是何物,眼神闪烁之下盯着二人猛看。
然而这边苏星河却是心中掀起了滔天大浪,想道:“这霍云轩到底是什么人,居然知道小无相功,看他的样子好像还是自家的一样,奇怪。这吐蕃国师鸠摩智又是何处何时学得本派小无相功?”心中思量之下却是没有开口,看这霍云轩到底所谓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