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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生死有命(3)

林云飞一番修炼之后,不知不觉中睡去,迷迷糊糊的听见有人叫自己,登时醒转过来。只闻到一股时有时无的肉香,这一下不闻还好,一闻之下肚子竟是咕咕的叫个不住,口中也早是垂涎三尺了,“这肉真香,没想到你也有照顾小爷我的一天哩!”

赵枭笑了一声,“小兔崽子,一天没吃东西的滋味如何?”“原来我已经一天多没有吃东西了,怪不得会这么饿呢!”林云飞一听,说道:“我都一天没吃东西了,就连猪狗都知道我会饿,你还来问我?”赵枭一听林云飞骂他猪狗不如,不怒反笑,“这可是我一早出去打来的兔子,你爱吃不吃!”

林云飞早已饿的前心贴后背了,心知再骂下去也没有用处,倒不如先填饱肚子再说,“这么诱人的兔肉,我有什么理由拒绝吗?”

“别人我不知道,至少我这里还没有免费的宴席。”赵枭悠悠的说着,“一顿饭,一句内功心法,如何?”

“这真是一个要命的交易。”林云飞叹了一口气,“臭太监,反正我告诉你是死,不告诉你也是死,干脆你一掌拍死我算了!”

赵枭说道:“少废话,一天饭,一句内功心法!”林云飞暗暗一笑:“十天饭,一句内功心法,爱干不干。”一副混不在乎的语气,良久不见赵枭说话,因说道:“不干的话,那我就饿死算啦。”

“成交!”话音甫落,只见石门下面的缝隙中递进半只烤的油焦焦的野兔来,林云飞劈手抱在手中,一顿狼吞虎咽,片刻间就只剩了骨头了。

正吃得意犹未尽时,赵枭问道:“小兔崽子,你还没吃完么?”林云飞嘬了嘬手上的油渍,打了个哈欠,“困了,我先睡一觉去。”

“好啊,那你就等着饿死吧!”赵枭冷冷地说着。林云飞赶忙嘿嘿一笑,说道:“不过你要是有兴趣的话,小爷我现在就说。”赵枭有些不耐烦的说道:“你信不信我现在就进去掐死你!”林云飞听出话中杀意,打了个寒颤,赶忙把家传的内功心法口诀中的第一句如实的背了出来。

林云飞老老实实的背了七八句心法口诀之后,料想那臭太监再不会起疑心,便把内功心法或胡乱捏造,或颠倒顺序,或东拼西凑的一句句背出来,又或把“玄宗正气”里艰涩难懂的断取出来教给赵枭。那赵枭也着实是个不世出的练武奇才,他一面参照手里的半部“紫霞功”,一面整理林云飞背给他的心法口诀,一面又结合了自己所练的“至阴神功”和其他一些运功导引之法,经他一番旁征博引,去芜存精,竟是悟出了一套武学法门,兼之又精研了乃父临终时留给他的各派精妙武功,竟然开辟了一派武学气象。

花开花落,雁去雁来。

时光匆匆如白驹过隙,忽忽已是过了五年。

赵枭武功精进神速,已经没有耐心再留在这深山老林了,若说五年前他是藏,那么现在他就是留,除了他自己,武林中已经没有人能让他留在这里了,至少他自己是这么认为的。神仙洞府,东海龙宫也消弭不了他心中的仇恨。

这一天,赵枭一股脑儿的替林云飞准备了山鸡、野兔、不知名的大白鱼,去年新晒的野果,足够他二十多天的食物。托辞说是要闭关一个月,实则是下山去联络几个弟子。他自己洗漱了一回,顺便又带回一套崭新的衣服。是想让林云飞临死之前再穿一回新衣服,他这么想着觉得自己实在是仁至义尽极了!

林云飞照例每日行功,只觉得内力日渐充沛,精神抖擞,似乎已到了父亲从未提到过的境界。他居此石室已久,兼之内力精湛,已然目可夜视,这石室更有光线透入,看在眼中宛如白昼一般。见那食物所剩不过两三天的用度,心中暗暗算来那赵枭已然近一个月不曾出现,心想他若是再不出现,自己岂不是要饿死此间了,他离家日久,思念父母心切,兼之神功告成,越发的不想死在这里。

林云飞屏息凝神细听一会儿,瀑布隆隆声,溪水嘀嗒声,大白鱼翻出水面声,雀鸟振翎觅食声,一一听得真切分明,就是没有赵枭的气息。他料想赵枭已然不在这石洞之中,掌上凝功,双掌在那石门上一拍,想要破门而出。

“砰”的一声闷响,簌簌的落下一阵尘土来,却再不见那石门有半点动静。这一掌力道足有开碑裂石之威,不想竟如江河入海一般,掀不起半点波澜,林云飞暗暗寻思着:“难不成自己武功毫无进境,不然怎么连这区区石门也奈何不得。”正自纳罕时,忽然觉得一股雄浑力道排山倒海而来,直激得他破衣乱舞,蓬发纷飞,他毫无对敌经验,一时收掌不及,“砰”的一声,把他震翻在地。林云飞只觉得胸口处气血翻腾,“哇”地一声吐出一大口血来。

殷红的鲜血浸染了胸口处的破衣,林云飞突然一惊,一翻身自怀中掏出一张兽皮来,正是那“玄宗正气”。这兽皮一直贴身放着,虽说这上面的字早已倒背如流,但这毕竟是那孤峰上人毕生心血所成,不敢有半点毁损。展开一看血迹并未遮挡一字,心下稍安,便把它放在一边,运功疗起伤来。

片刻之后,胸口一团沉郁之气方才渐渐地消了,拾起兽皮揣入怀中,林云飞只觉得眼前一晃,仿佛看到了什么,展开兽皮细细一看,最上的一排字连起一读,却是“功夫不辍,石门乃破。玄门一脉,赏善罚恶。古剑无邪,相传不迭。”堪堪读罢,一时喜不自禁,忽然面露难色,双膝跪在那骷髅前,愧然说着:“前辈再生之恩,无以为报,晚辈愧无侠肝义胆,不能去赏善罚恶,惟有去寻找我派中人,将古剑和玄宗正气口诀一并归还。”说着又是磕了九个响头。

林云飞立在石门前,双脚微微踏开,双臂斜放,双目微合默默地运起内力,只见那破衣衫无风自飘,双掌一划,蓦地将那一团劲气打向石门,只觉得那劲气如同方才一样,寂然无声,估计那股力道要回弹时,又加了几分力道。果然那股力道倏忽间滚滚而来,沛然涌至更胜之前,几乎难以抵挡。林云飞大喝一声,拼尽全力一推,只觉得那石门忽然绵软如水,“砰”的一声,石门登时化为齑粉。

林云飞双手支在膝盖上,一面呼呼的喘着粗气,一面又时断时续的呵呵傻笑着。喘息了一阵,将那骷髅边上的无邪剑拿在手中,端详了一阵,通体炫黑仿佛是一层浮锈,余下的别无装饰,只在剑柄处刻了一个篆体的“玄”字,正欲看一看这是一柄何等模样的神兵利器,却是拔不出来。又用力拔了两次,依旧如此,心说日久年深,这无邪剑多半是锈死了,不拿也罢。转念一想自己也算是受了前辈的托付,自己又有许诺,自当言出必行。又拜了一拜,转身去了。

林云飞在落水潭边,略略的梳洗一番,登时容光焕发起来,他五年不曾照镜,当下临水一照,但见得容貌清秀仿佛其母,英姿飒爽恍若其父,一时想起父母,不由得又是黯然神伤了一回。又在洞口转了几圈,将洞中情景一一印在心上,觉得双眼也是渐渐地适应了阳光,放眼向外一望,古木参天,雾隐青山,只觉得心胸登时豁然开朗起来,放开步子一路飞奔着下山去了,却真是:

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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