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
终与廖交善,以书戒之曰:
终闻尧、舜之民,可比屋而封;桀、纣之民,可比屋而诛,何者?尧、舜为之堤防,桀、纣示之骄奢故也。《诗》曰:“皎皎练丝,在所染之。”上智下愚,谓之不移;中庸之流,要在教化。《春秋》杀太子母弟,直称君甚恶之者,坐失教也。《礼》制,人君之子年八岁,为置少傅,教之书计,以开其明;十五置太傅,教之经典,以道其志。汉兴,诸侯王不力教诲,多触禁忌,故有亡国之祸,而乏嘉善之称。今君位地尊重,海内所望,岂可不临深履薄,以为至戒!黄门郎年幼,血气方盛,既无长君退让之风,而要结轻狡无行之客,纵而莫诲,视成任性,鉴念前往,可为寒心。君侯诚宜以临深履薄为戒。
“译文”
杨终与廖友情甚善,写信劝廖道:“我听说尧、舜的百姓,可以比屋得到封赠;桀、纣的百姓,可以比屋得到诛杀。为什么呢?尧、舜为之提防,桀、纣示之骄奢的缘故。《诗经》上说:‘皎皎练丝,在所染之。’(即墨子说的‘染于苍则苍,染于黄则黄’的意思。)上智下愚,不可改变,中庸之疏,要在教而化之。《春秋》上记载晋侯杀太子申生,直称晋侯,表示厌恶,就因为他失教的缘故。《礼记》规定,人君之子年八岁,替他设少傅,教之书写计算,以开其智慧;十五岁设太傅,教之经典,以引导他立志。汉朝兴起,诸侯王不致力于教诲,多触禁忌,所以有亡国之祸,而缺乏嘉善的称号。今君位置尊贵,海内寄予厚望。难道不应如临深渊,如履薄冰,以为警戒吗!黄门郎年幼,血气方盛,没有长君的退让之风度,而要结交轻狡无行之宾客,放纵而不教诲,视成任性,鉴念过去的教训,可令人寒心。君侯应该以临深渊履薄冰为戒。”
“点评”
上面的选文,是杨终对马廖的劝告。为什么劝告他呢?因为杨终和那个马廖是好朋友,关系挺不错的。因为是朋友,他有话就说了。当时,太后之兄卫尉马廖,谨慎、笃厚、自守,不训诸子,也就是对自己的子女不管不问,不严加管教。作为好友的杨终看出了端倪,感觉到了危险,于是就直言不讳,说了上面的话。
他旁征博引,举了很多反面的例子,意思是说,如果当父母的不注意用科学而严格的方法对子女进行教育,那么,后果是不堪设想的。
他说,《礼记》中规定,人君之子年八岁,替他设少傅,教之书写计算,以开其智慧;十五岁设太傅,教之经典,以引导他立志。你看看人家的教育方法,那是科学而实用的。可是,汉朝兴起之后,诸侯王不致力于教诲,不懂得家庭教育的重要性,所以那些官二代、富二代们一个个多触禁忌,所以有亡国之祸,而缺乏嘉善的称号。现在,您位置尊贵,海内寄予厚望,举国上下都眼巴巴地看着您呢,难道您不以为警戒吗!你家小子年幼,血气方盛,既没有长君的退让之风度,还要结交轻狡无行之宾客,放纵而不教诲,危险啊!你赶紧想办法加以管教吧。
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可是,人家马廖不采纳。这倒好,他的儿子马豫后来因为悬书诽谤犯罪,马廖回到封地,付出的代价够惨重的了。
其实,杨终的观点是正确的。纵观古今中外,那些疏于管教子女的,往往会酿成大祸,遗憾终生。现如今的那些少年犯,就是一个很好的佐证。
杨终是一个很有见地的人,他不仅在管理方面和教育方面有见地,而且在史书方面也有自己的观点。杨终曾经跟皇帝说:“宣帝广泛征召郡儒,论定《五经》在石渠阁。当前天下太平无事,学者得以完成其业,而章句之徒,破坏大体。应照石渠旧例,永为后世的法则。”
于是诏诸儒在白虎观论考同异。碰上杨终因事系狱,博士赵博,校书郎班固、贾逵等,认为杨终对《春秋》很有研究,学术上多独特见解,上表请求,杨终又上书自我表白,即日赦免,于是得以参与白虎观。
后来受诏删削《太史公书》为十多万字。
杨终著《春秋外传》十二篇,改定章句十五万字。
永元十二年(100年),召拜郎中,因病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