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倩
播种Nov.12,1999,Friday
我只是尽力开垦未知领域(美学、哲学、自然科学等),而无暇在已开垦的土地上进行精耕细作。
开垦之中我也播种,期望不断有些小收获,以不断鼓起我继续努力下去的勇气和找回失落的信心。
20岁~30岁。我的拓荒阶段。这期间我期望尽量掌握广博的知识,在专业方面也有一个宽广而牢靠的基础。主要精力集中在“开拓”方面。“开拓”也要选择,选择决定着收获是否丰富。我开始播种,培育我希望的幼苗。从现在开始。
新世纪的门槛Nov.28,1999,Tuesday
蓦然之间,已到了2000年的门槛,新世纪的曙光已经隐然若现了。
21世纪对于我们已不再遥远,然而论起新世纪的意义,我总觉得寥寥,那一天虽然特别了一点,但在千百个日子里,至少对我而言,实在没有什么深的意义。我更希望有这么一天,我能利用我的所学,为人类作出贡献,那一天,我的奉献为人们所承认,也许才是我最幸福的日子。
“他是一个匆匆的赶路人,紧盯着高远的目标,匆匆而行,顾不得欣赏路边的风物景致,顾不得自家气喘吁吁,两脚生泡,顾不得皮肤被骄阳灼伤,两脚被荆棘破。他是一个匆匆的赶路人,紧盯着高远的目标,用自己的生命热情和丰富想象去补充它完善它,使它更加璀璨夺目,催人前往,却顾不得选择可行的道路,考虑付出与获得的账目,核定自己的足迹。”
他,象征着我们这群踌躇满志又困惑迷茫的青年。我们的路究竟应该怎样走呢?
心境Mar.4,2000,Saturday
清晨。
图书馆侧的林荫小道,阳光穿透高矮参差的树木落下来。连续10多天绵绵的阴雨。今天刚放晴,在薄雾的笼罩下,远处的东西显得朦朦胧胧,在似有似无之间,真是美妙无比。
林子里不知何处的鸟鸣声此起彼伏,我忍不住用笨拙的口哨声应和几句。不是逗鸟们,也不是鸟们逗我,我只是与它们共享这美丽静谧的清晨。
清晨,这就是美。朦胧是美,清脆的鸟叫声是美,路上挎着书包迈着匆匆而轻快的脚步的学子们是美,太阳是美,薄雾刷去一些蓝色但依然蓝得可爱的天空是美……啊!我居然情不自禁的手舞之、足蹈之——如果不在这不长的小路上,尽情欣赏大自然这难得一见的美景,尽可能地融入自然之中,是不可原谅的。或者说“心由境造”,或者说“境由心生”,能领略到自然显现的和谐,哪怕是一瞬间,我也已心满意足。
但是,在闹哄哄的食堂打饭时,决然不会想到“世界从哪里来?”这类问题,在马路上逛的时候也决计生不出“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泣下”的感悟。
这又岂不是“心由境造”?
怀疑Apr.14,2000,Friday
我以前究竟被灌输了多少东西,我也不清楚,只是直到现在还远未能摆脱一些固有的成见,这些成见是如此根深蒂固,以致常常被认为是理所当然。令我感到欣喜的是,通过自己独立思考得到的见解正日益扩大,固有的成见堡垒正一个个被攻克,取而代之的是更理性、更开放、更具生命力的思想和思维方式。微卡尔提倡怀疑一切,然后建立自己的哲学,我认为这是很深刻的。罗曼·罗兰笔下的约翰·克利斯朵夫正是经历了一个极端不幸、困难、矛盾的冬天后,吐净了少年时代被灌进的“宿食”,才在艺术上获得新生。
说实话,坚持一个绝大多数人都会不以为然或嗤之以鼻的道路,支撑这种信念的是:不要让世俗的东西充斥自己的灵魂;努力使自己短暂的人生过得有意义;在回顾人生的时候,不要给自己留下悔恨。
回忆May.11,2000,Thursday
现在的我正躺在中大宿舍的床上,重新回味高三高四那段既艰苦又无奈,既苦闷又彷徨的极度孤独的日子。再回首却平平淡淡惆惆怅怅,如白米饭、白开水、田里的黄泥、路边的小石头。
那些日子过去还不到一年,觉得已经很遥远了。
我惆怅些什么呢?过去的日子、过去的日子们再也不会回来了。
对自己说,没什么刻骨铭心的,一切都过去。岁月这把镰刀并没能在我那近乎一麻木的意识里刻下点什么;即使当时刻下了,那也如在沙滩上写字,早已经模糊不清乃至渺无痕迹了。
现实和几寸远的明天,已占据了我那日趋功利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