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妍
社会变化之迅速决不是那些故步自封之辈所能想像的,像“牛逼”这样的词也开始出现在电视媒体中。
大约半年前,湖南卫视举办了一个节目,请目前比较有名气的四个青年诗人和四个作家坐在一起谈诗歌。当然少不了要名人“秀”一下他们的诗歌,他们的诗歌令我这个800年来未读一首诗的人感觉就像开始喝了口白开水,但喝了之后知道白开水比加了糖的各种可乐余味千倍。
之所以开始像喝白开水是因为他们的“诗歌”就像一些文字平平的日记,一位戴眼镜剃寸头,身材结实的诗人的诗是这样的:
“今天我和诗人小川一起散步,
我们走到一个山岗上,
川问我,现在你对你的诗水平怎么看?
我回答,水平这个问题应该叫别人来说。
……”
行文至此,这样的“文字”恐怕谁都不觉得是诗,甚至他念的都是那么没有语调,但是,精彩的在后面:
“其实,说这话时,我都感到矫饰和虚伪,
我对自己的水平了如指掌,
我知道,我正在通往牛逼的道路上一路狂奔!”
一杯白开水喝下肚,却像冰冻可乐一样打了个响嗝,留在舌间的又是生啤的麦芽味。
轮到观众和知名作家评论了,“我没读过你们四位的诗,一个小时前我曾经非常崇拜你们的成就。”一个学生拿起话筒说道。“我觉得他们的诗非常真”,另一个说。
台上另一边的名作家说:“我非常反对你们的诗,这根本就是叙事。”网络作家陈村长相古怪,戴了副深度眼镜,说起话来振振有词,但是思想平平,我以前还以为这个人是方舟子,他说:“我觉得形式很重要,如果你们的这些叫诗的话,那么我念一段话:‘今天我去市场买菜,白的是白菜,绿的是青椒,做出来的菜很好吃,吃完饭我就去看电影……回来我很疲惫,倒在床上就呼呼地大睡,啊,又是一天。’是否,这段话也叫诗了?”
看完这个节目,我拿起了一本蔡志忠的漫画《唐诗说Ⅱ》,发现里面有一段文字是这样的:“七弦琴上洋溢着叮咚的琴音,我静静地听着它奏出凄恻的曲。我虽然很喜爱这种古调,但是现在的人大都不弹它了。”——我看这段文字就很像陈村说的直白,如果换成有形式一点的就是诗《听弹琴》(刘长卿):“泠泠七弦上,静听松风寒。古调随自爱,今人多不弹。”——别以为这能佐证名作家们的观点,这样的诗,除了工整的格式,平庸的音调处理,含混的意境,恐怕只有作者才能明白要表达什么。它是什么、叫什么对我有什么意义呢?
古人“为赋新词强说愁”,这句大家都明白,这里面至少还有另一个意思,就是写诗词一定要表达情感,要么凄楚、欢喜、缠绵,要么热烈、愤怒、浪漫等等,否则就失去了功能上的意义。文学艺术,源于生活,高于生活。一方面要表达思想情感;一方面要有美的形式,为了达到平衡,会有一些取舍。这是目前一般的看法。那么,把形式的东西做大量的舍弃,突出功能的作用,也是可以的。
事实上,上面的“牛逼”诗,仍然有形式存在,用大量直白的话语去铺垫、突出情感的表露,表露真实的意境,就像电影的风格。这是我的理解,他们的诗之所以受喜爱,是因为这个世界上目前有太多经过美丽包装挂羊头卖狗肉的东西,有太多被专家权威认证的东西,有太多“为赋新词强说愁”的虚伪,有太多被太多掩盖的玩意。“省优”、“部优”、“金奖”、“银奖”……只可惜没一个真实可信、经得起推敲的,有几个不是买来的。
只有真正牛逼的人才敢说:我知道,我正在通往牛逼的道路上一路狂奔!著名作家如何评论是他们的事,也许那诗人就是不想给评委们好脸儿呢。——就像但丁所说:“走自己的路,让别人说去吧!”就像一个销量很大的啤酒的广告所言:“×××,可能是世界上最好的啤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