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问一次,你真的要帮我除掉东海岸边的怪物?”苏茜瞪着我,似乎对我此刻表现出来的态度感到不满。
不过这不怪她,因为在她将一份油脂地图摆在桌子上,并耐心地给我指出目标位置的时候,我只是托着腮,安静欣赏着她在透窗夕阳映照下的美丽容颜。
“当然!我答应过的事就一定会去做。”我说着,但仍没将目光移到那枯燥的地图上。
“你看起来不像言而有信的样子,我想这不是我第一次表达类似观点。”
“是吗?既然如此,我给你讲个故事,或许会改变你对我的看法。”
我没有理会苏茜不耐烦的表情,继续说道:“在我六岁那年,我的堂哥——也就是艾尔亲王的儿子送给我一瓶上好的干红,我喝的很开心,就答应一定为他做件事情。他故意为难我,让我去踢自己老爹的屁股。他以为我一定会失信,但一个小时之后,我在王宫内当着他的面完成了这个壮举,直到现在我还记得他大张的O型嘴和对我无限崇拜的目光。虽然他走后我被老爹当成了皮球,屁股被踢得肿了一圈,因为穿不上裤子而不得不穿了一个月的长裙,但我没有后悔,我就是这样言而有信的人。”
“……”
苏茜沉默了,她开始用怪异的目光看着我,就好像是在研究一块从天而降的陨石,半晌过去,她才喃喃道:“你真是朵奇葩。”
“这样的故事可以加深了解,增进我们的感情,如果你喜欢,我还有更多有趣的事和你分享……”
我话还没说完,海鸥突然咳嗽了一下,十分失礼地打断了我。我看向他,而他只是苦笑,我能从他的表情中读出,他希望我给斯普林达帝国国王——也就是我的老爹留点面子。
“十分抱歉,我对你和你愚蠢的国王老爹没什么兴趣,现在把你的眼睛好好用在这份地图上,我想这是你赚取我零星好感的最后一丝机会。”苏茜似笑非笑地看着我,食指敲了敲桌子上的地图。
既然她都这样说了,我只好站起来,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到了地图上一座沿海的山崖。
“这座山叫作囚笼山,由西向东逐渐升高,最东部是上千米的断崖,断崖下就是白鲸海湾。你要杀死的怪物,就藏在这座山下的地穴里。”
苏茜拿出羽毛笔,在山崖前的某个地方打了一个叉,继续说:“这里是进入地穴的唯一入口,由一支五十人的魔法军队把守,但他们大都没什么战斗能力。你需要在他们没有察觉的情况下干掉所有人,因为如果发现有人潜入,他们会发出信号弹,招引来奥尔多夫的亲卫军,所谓的亲卫军都是拥有强大魔法并且身经百战的战士,如果他们来了,你就死定了。”
说到这,苏茜顿了一顿,眼光扫向海鸥,补充道:“除非你的大副能凭一己之力干掉一千位法师。”
听到苏茜的解释,我才感觉到这事不是想象中那么简单,想到要让五十个看守者瞬间失去生命,我就汗毛倒立,于是我十分不情愿地说:“之前只是要我除掉什么怪物,现在又要我杀人?”
“你怕杀人?”苏茜嘲弄的目光直视着我,“你不是海盗吗?”
“所以你要让我在别人毫不知情甚至手无寸铁的情况下,抹掉五十条生命?”
“做不到?”
我沉默了。虽然我自称什么海盗,但到现在为止,我还是没有彻底摆脱自己那身高傲的贵族气息,那该死的荣誉感和正义感还在我脑海里像幽灵一样来回游荡。
“好吧,我明白了,高贵的无魔者,”苏茜放下羽毛笔,走到我面前,用她海洋般的美丽双眼钩摄着我的灵魂,“你觉得暗杀弱者不是贵族所为是吗?但是你有没有想过,有一只毁灭了整片白鲸湾的怪物在他们身后喘息。就是因为这些弱者的庇护,让瘟疫开始蔓延,成千上万的人莫名惨死,他们的家人看不到希望,或许以后,这个怪物横空出世,参与了克里斯帝国和某个国家的战争,你觉得会发生什么?”
“你想的真远。”我咽了一口口水,感觉事情越来越不简单了。
“因为你的突然出现,打断了我的计划,我本想在婚礼之前的混乱期暗杀奥尔多夫,但现在显然不行了。我感觉事情越来越棘手,只能尽快杀死奥尔多夫,而且我也无力去管那藏在东海岸边的东西。所以,你作为王子,如果还有对无辜人民的怜悯和对战争的畏惧,就帮我一个忙。”
“你怎么知道我能杀死这样一只庞然大物。”我皱起眉头。
“蔚蓝之歌的人都不确定自己能否完成每一次任务,但他们都愿意为正义付出一切努力。”
苏茜在我面前挺起胸膛,亭亭玉立的身姿像是神王身边的天使。她伸出右手,拉开毛衣衣领,光洁如玉的左肩和精致的锁骨暴露在空气中,而在那香肩的一侧、锁骨的下面,是一个蓝色的纹身,看起来像是生着羽翼的鱼。
“我是蔚蓝,代号苏茜。”苏茜的声音很庄重,她精致的脸颊在绽放光辉。
“蔚蓝之歌……”我吃了一惊,扭头去看海鸥,而他同样惊讶,竟然咬起了下唇。
即使我是一个对政事不管不问的混蛋王子,但我也从大臣口中听过这个组织。蔚蓝之歌,世界上最神秘的刺客集团,拥有着不知多大的势力网,从事各种能影响世界权力格局的任务。蔚蓝之歌的刺客们,被称为蔚蓝,但任何人都不知道蔚蓝是什么人、藏在哪里,他们从不向任何人展示自己的身份,哪怕同是蔚蓝刺客。
而且蔚蓝们总是能在身份暴露之前销声匿迹,仿佛有着未卜先知的能力,传言这是因为在他们之中,有着一个可以预知未来的神父,被称为蔚蓝先知。
“为什么告诉我你的身份?”我口干舌燥,毕竟直面这样一个恐怖的组织,任何人都不能保持镇定。
“这你不必知道,但我希望你明白,我充分信任你,而且在努力获得你的信任。”苏茜的语气不像是在开玩笑。
“看来你做好到征服者号上为我烧饭的觉悟了。”而我却在紧张中,强行保持着与生俱来的幽默感。
“或许,在你杀了东海岸怪物之后。”
我和海鸥面面相觑,彼此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惊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