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在喜马拉雅山脉密林深处的珞巴族,直至解放前夕,还以刀耕火种和狩猎经济为主,仍保持着完整的父系氏族和部落社会组织。生产方式和社会结构的特殊性,形成了珞巴族特异的风情习俗和审美倾向。
对力量和勇敢的赞美和歌颂,是珞巴族人民的普遍的审美追求。因为,生活在原始氏族和部落中的人们,经常不断地彼此斗争,即进行氏族和部落战争,同时又要同大自然作斗争,而同大自然作斗争是生活的主题,如狩猎活动就要经常和野兽进行搏斗,这就要求人们首要的和必须具备的品质就是力量和勇敢。
珞巴族头饰、面饰和各种器饰等装饰,以及珞巴族的衣饰,就是在狩猎生产活动中产生的,是对力量和勇敢的炫耀。
博嘎尔部落珞巴族,男子喜欢穿山羊皮或野牛皮套装,头戴熊皮盔帽。女子喜欢穿野麻制成的短上衣,粗呢筒裙。男女均蓄长发,额前部分平齐眉际,其余散披于两肩和背后,无男女之别。男女均喜欢佩戴各种器物装饰。佩戴的耳饰多是猛兽的牙齿,也有的是玉环,但较少。戴在颈项上的装饰,博嘎尔部落方言称“波阶”,即项饰,多用海贝、兽骨、兽牙或玉石等磨制成珠状。佩戴时,有的箍紧颈项,有的垂于胸前,有的垂至脐上。珞巴族佩戴的项饰,少则三五串,多则二三十串。相传,古代时,猎人打到猛兽,立头功者,可以独享猛兽的头颅,其余的兽肉平均分给全氏族成员;立头功的猎人则把猛兽的头颅挂在脖子上,炫耀于人前,人们也因此对其十分敬重。后来的项饰大概起源于此,是删繁就简的办法,成为勇敢和力量的象征。珞巴族男女的腕部都套戴腕饰,腕饰也多用猛兽,如老虎、豹子等的牙齿嵌在湿皮条上制成,待皮条干紧,镶嵌的兽牙则十分牢固。有的人佩戴的腕饰,从腕部排到肘部,形成了护肘。珞巴族男女的腰部均佩饰带,饰带用兽皮制作,带面上缀满一排兽牙和海贝,两端各缀接一块磨制近似方形的大螺壳。系用时,把两端扣拢于脐部正中。饰带上还悬吊数根金属链条,每根链条的一端系结于脐部正中,另一端分别系结在腰部两侧,正面看上去,就是若干个左右对称的、悬于两腿前的半圆弧,十分飘逸潇洒。腰间还佩戴火镰、鼻烟壶和珞巴弯刀。男子腰间还斜插长刀、长弓和箭袋。除了长弓、长刀和箭袋,男女装饰基本相同。走起路来,珠光金彩,叮当作响,英姿凛凛。珞巴族的腕饰和腰饰,其象征意义与耳饰和颈饰相同。
居住在西巴霞曲河流域的崩尼部落珞巴族,男女衣饰与纹饰,与博嘎尔部落珞巴族不同,又有一番风采。男女上身均裸露,下体系一遮羞物,都扎护腿,赤足。男女均蓄长发。男子将长发束于额前挽一发结,发结上横穿一竹签。妇女将长发束于额前挽三个发结,横穿两根竹签。签子均尺余长。男女均纹面,在额头、眼角和下颌上纹有斧形、三星和须状图案纹饰,这可能是某种图腾物的抽象化,是图腾崇拜的反映。崩尼男女还有穿鼻习俗,在两鼻上各穿一大孔,戴有金属鼻环以作装饰。从十一二岁开始纹面和穿鼻。男女均有耳饰、项饰和腕饰,这些与博嘎尔部落无大差别。只是两耳,有的各穿两个耳孔,同时可戴四个大耳环和若干小耳环。
对生活在原始氏族和部落中的人们来说,勇敢和力量是财富的源泉。珞巴族的衣着、服饰和各种装饰、纹饰,无不是和他们的狩猎生产密切相关。他们是用打到的猎物来装饰和美化自身,谁打到的猎物愈多,他的装饰品也就愈多。妇女是刀耕火种的主力,她们也同样与男子们分享劳动的权力和荣誉,装饰便成为整个民族的勇敢、力量、智慧和技艺的象征,也表现了他们对收获和富裕的渴望。同时,在他们看来,只有满足功利需求的对象才是美的。珞巴族的人体装饰,首先是对功利情感的满足,因而也才成为对审美情感的满足。当走进珞巴族村寨,不仅在人们的身上看到各种猎获物的牙齿、皮革、骨片,而且在珞巴大屋、竹楼的门前、檐下,可以看到一排排野兽的头骨和蹄甲。走进屋内,墙壁上悬挂的是兽皮,就像我们悬挂美术作品一样。他们不舍得甩掉它们,虽然它们已经无用了,但是,他们把它悬挂在门前、檐下和壁上,展现在人们面前,无非是要显示主人的力量、勇敢和高超的狩猎技艺。他们说,任何猛兽都只有一个头、四只蹄、一张皮,谁家悬挂的愈多,谁家必有好猎手。他们就是以此招引着人们同声颂扬、夸赞。无疑,这是对美的一种孜孜不倦的追求。古代,人们打到猛兽,是把兽头挂在胸前,到各个村寨游行示威,炫耀自己的勇猛、威武和取得的胜利。但这种方式实在不便,才取其轻小的牙齿、骨片做成装饰品,而把较重较大的兽头、蹄甲之类悬于门前、檐下和壁上。今天,人们还习惯佩戴耳环、项链和徽饰等物,看来是有悠久的历史渊源的;虽然已不是为了功利,而只是为了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