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和的嘀咕声没有瞒过刘虞的耳朵,刘虞仔细一想,确实觉得有些诡异。
“和儿,等会要是生了什么事端,记住,装作随行护卫,切不可泄露了你的身份,明白了吗?”
威严的声音从马车中传来,刘和手上一颤,差点摔下马去,惊叫道,“父亲,怎么了?我只不过说说说而已,抱怨一下,难道真的有问题?”
“难说,出发前,圣上曾言,魏攸此人蛇鼠两端,阴险狡诈,恐有异心,我等来此的首要之事便是除掉魏攸,现在看来,魏攸怕是做好了准备。”
刘虞平静地说道,即使发现了前方有问题,刘虞也不曾害怕,哪怕一丝波澜都未曾有。
“父亲,既然有危险,那我们立刻去找平北将军张梁吧,圣上不是说此人是父亲的助力吗,我们现在就去找他,再来对付魏攸。”
青年刘和有些急了,害怕父亲会有什么危险,出声提醒道。
“来不及了,和儿,记住为父的话,听到没有?”
刘虞揭开马车的布帘,从车内探出身来,就在此前,他看到了一对带着刀枪的人马朝这边走来。
“可是,父亲……”
“没什么可是,你若是不听话,为父就家法伺候,永不让你入刘氏宗祠。”
刘虞冷哼一声,瞪了刘和一眼。
“是,我听父亲的。”
刘和从小就怕父亲严厉的样子,他知道父亲是想保护他,他很想勇敢的站出来,但是却不能寒了父亲的心。刘和流着眼泪退下了,退进了那一队护卫中。
“前面可是刘虞刘大人,我家将军在府上设了酒宴,特为刘大人接风洗尘。”
来的军士足有五百多人,个个精壮威武,刀枪林立。当先一人很明显是这对士兵的头领,在马车的十丈远处停了下来,高声朗道。
“魏攸为何不亲自前来,难道我这刺史还要亲自去见他?王法何在?”
刘虞高大的身躯在马车上,怒斥眼前之人,这一刻的形象显得异常高大。
但是那头领却是不吃这一套,不屑地说道,“王法之事还是之后再论吧,刺史大人要进了刺史府,坐上了刺史椅才算是真正的刺史,刘大人还是给面子前去赴宴吧。”
“哼,前面带路,老夫有何惧!”'刘虞冷哼一声,和这种人懒得说上一句,径直大步地往前走去。
刘和带着一众护卫赶紧跟上,却被那头领拦下。
“要去也行,尔等放下兵器,酒宴乃是尽兴之地,见刀兵多不好,来人,解了他们的兵器。”
“欺人太甚,凭什么解我们的兵器,哼,有本事就过来试试。”
刘和大怒,高声吼道,抽出后背的枪,横卧在手,挡在刘虞的面前。
“刘大人,这事你怎么看?”
头领邪邪一笑,仿佛看戏一般,也不阻止刘和拔枪。
“收起来,天道王法,就是龙潭虎穴老夫也敢去闯,何惧小小酒宴,你一个护卫都不听我的话吗?解了兵器又如何。”
刘虞怒斥刘和,提醒刘和,他只是一个护卫,对方有一千人,明显不是硬拼的时候。刘和无奈,红着眼眶将手中长枪扔在地上。
“这就对了,我们走。”
一千人像押解犯人一般,将刘虞和一百护卫围在中间,向前走去。
“刺史府?”
到了目的地,刘虞抬眼一看,进的竟然是刺史府,原本他以为去的是魏攸的将军府。
魏攸,果然有反意,竟如此无法无天!
“刘大人,你终于来了,本将军等你很久了。”
刚走进刺史府,刺史府的大门就被牢牢的关上了,刘虞等人穿过前院,进入大堂,发现根本就没有什么酒宴,只见魏攸端坐在刺史座椅上,俯视着众人。左右两侧都是带剑的侍卫。
“魏攸,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切莫到头来悔不该当初。”
刘虞看了高高在上的魏攸一眼,平静地说道。
“呵,后悔?本将军今日将你这刺史踩在脚下,就是本将军的决意,辛辛苦苦这么多年,到头来什么都没有得到,还被当作棋子被抛弃了,你说,我该后悔的是什么!”
魏攸越说声音越大,说道最后,几乎都是吼出来的。
“魏攸,圣上原本是想提拔你的,奈何你不思进取,对圣上都留了一手,还与司徒联合,你知道,圣上最喜欢的就是这些。”
魏攸气急,单手一拍身前的案台,啪的一声,竟然将其中一角拍碎,木屑散了一地。
“别跟我提圣上,我到此处来,条件不知道有多不利,我要是不与人联合,定会被人吃的渣都不剩,是圣上负我在先,我只不过是想要一个刺史之位,替他守卫北方安宁,他凭什么不给,凭什么?”
“还有你,宗正刘大人,你不好好在皇城管你的事,跑来这和我抢什么刺史之位,别以为我不知道,圣上是不是早就想除掉我了,你就是执行者吧。”
魏攸状若癫狂,一字一句表达的都是对圣上的不满,刘虞没有说话,静静地听着。
“刘虞,现在,我要做这幽州之主,你现在是本将军的阶下囚,我给你一个机会,投靠我,怎么样?”
魏攸发狂了一阵,渐渐平息下来,居高临下看着平静的刘虞。
“魏攸,你现在的样子,与那街头的丧家之犬又有何异,本刺史也给你一个机会,将我等放了,本刺史就当今日之事未发生过,如何?”
刘虞叹息地摇摇头,像是在为魏攸叹息多年的不值,但是这番模样在魏攸眼里,就是装模作样,就像是在可怜自己。
“住嘴,刘虞,我不需要你的可怜,就算重来一次,本将军依然会选择这样做,如今你为鱼肉,我为刀俎,你有何资格与我谈条件,投靠我,否则死!”
魏攸的双眼闪过一丝杀意,他最恨别人脱离他的掌控,就像张梁,他很后悔自己推荐张梁去做上谷郡守,更后悔自己容忍张梁招募了一万大军,现在自作自受已经快不是张梁的对手了。
所以他恨,恨所有不能掌控在手里的人和事,倒不如杀之后快。
“魏攸,你就死了这条心吧,我是不会投靠你的,辱没了我汉室宗亲的身份,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好,好的很,那就去死吧!”
咻!
魏攸话刚落音,就从身旁带剑侍卫的腰间抽出了一把锋利的剑,带着寒光,刺向刘虞的心脏。
刘虞不能反抗,临死亦不能辱没了皇族的威严,不曾开口求饶,闭目等死。
“父亲,贼子不可,住手!”
在一旁扮作侍卫的刘和眼看着情势急剧变化,转眼间魏攸就要杀死自己的父亲,刘和目眦欲裂,猛然起身,夺过一旁反应不及的剑士的剑,口中大喝,想要格挡住魏攸的一剑。
就在铁剑距离刘虞心脏三寸之时,魏攸停止了动作,忽而铁剑向后一挑,拍落刘和刺过来的剑。
“哦?小子藏的够深,刘虞老儿,没想到你儿子还带在身边呢,那就再好不过了,来人,将他绑了。”
刘和虽是喜爱披甲带剑,剑术实在是不怎么样,学的都是士子们的基础六艺剑术,哪能和魏攸这等沙场悍将相比,一招就被挑落手中剑,还在推倒在地,抓了个正着。
其余一百护卫见大人和公子危在旦夕,终于爆发了,全部站起来,要去夺剑,与贼人一拼。
“都住手,不想他死的话,都给本将住手!”
魏攸大喝一声,一把抓过踉跄的刘和,手中长剑抵住咽喉。
众人一看,顿时吓的停住了,进退两难,生怕伤人公子。
“刘虞,我劝你还是乖乖的投靠我,要不然,今日你就要绝后了,你儿子的命就在你的一念之间,还有他们,也会因你而死,哈哈……”
魏攸哈哈大笑,刘和这小崽子自己跳出来,终于抓住了刘虞那老顽固的死穴。
“父亲,对不起,都是孩儿的错,父亲,孩儿不怕死,只是不能眼看着父亲离我而去,呜呜……”
刘和痛哭流涕,他知道刚刚他的做法,已经让父亲难以决然的去死,但是自己又如何能让父亲死在自己面前,刘和心乱如麻,从没有经历过这些的他痛哭了起来。
“唉,一切都是命啊……”
刘虞叹息一声,摇了摇头,正准备让魏攸快点动手,纵然是死,绝后,也不能辱没了刘氏皇族的尊严。
不待刘虞说话,魏攸却先一步说道,“刘虞,本将军敬你的为人,也不愿你绝后,本将军要的是成为幽州之主,既然圣上敕封你做幽州刺史,那全天下的人迟早会知道,这样吧,你不需要投靠我,你只做明面上的刺史,背后的决策就交由我来做,可行?”
刘虞一听,正要严厉呵斥魏攸,突然儿子刘和拉了他一把,向他眨了一下眼睛。
“我需要考虑和一下。”
魏攸见刘虞终于松口,哈哈大笑,“好,给你一刻钟考虑。”
两旁的剑士撤远了三丈,刘虞河刘和等人就在中心的空地上坐着商量考虑。
刘和擦干了眼泪,父亲从小就教育他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父亲,孩儿知道你不愿答应,但是你想想圣上的嘱托,想想身在洛阳的母亲,父亲不是教过我,大丈夫能屈能伸吗,我们先答应下来,也不算辱没了汉室。我们并不是没有机会,平北将军就在上谷郡,只要想办法把消息传出去,他一定会灭了魏攸此贼,他是圣上看重的人,父亲,你要相信圣上。”
刘和附在刘虞的耳边,说着这些,劝导固执的刘虞。
“罢了罢了,命里该有这一难,好,就按和儿说的做,但愿没有让列祖列宗蒙羞,唉……”
“魏攸,我答应了,不过你不要记住,我不会做任何不利于朝廷不利于百姓的事。”
魏攸哈哈大笑,这才是完全的结局,完全被自己掌握的感觉真好,他其实也不愿意杀了六月,那就就背负了骂名,遗臭万年,更和克,现在还不是和朝廷翻脸的时候。
“好,今天开始,你就是刺史了,刺史大人放心,我也不会做那等不利之事,幽州的政务还要劳烦刺史大人呢,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