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少文好笑道:“不是岳麓书院的学生,又不止我一个,如果你要问,估计问到晚上也问不完。”
今天是岳麓书院报名的日子,云集此处的书生大多都不是岳麓书院的学生。韩日美冷笑道:“他们自然是来报名的,何须去问。”
黄少文耸了耸肩道:“那你还明知故问?”
郑然、王颀和韩日美先是一愣,顿时讶然失笑:“依你的意思,你也是来报名的?”
“要不然像你们一样,吃饱了在这里瞎晃?”
三人一怔,郑然微怒道:“你是消遣我们吗?就凭你……也想参加书院的考试?真是天大的笑话,你可知丢人现眼这四字怎么写么?”
“哈哈哈哈……”王颀和韩日美放声大笑,引来周旁众多读书人好奇的目光。周温耸耸肩膀,尴尬地微微垂下头,黄少文这厮似乎还真不会写字,这次可算是脸面无存了。
本来众人以为黄少文羞愧难当,定会找条地缝钻进去。岂知黄少文最是无耻,一般人无法企及,只听他啧啧地道:“各位真是好本事啊,既然知道丢人现眼,竟然还敢在此卖弄风骚,真是勇气可嘉,实在佩服,佩服!”
郑然、王颀以及韩日美一噎,笑声戛然而止。他们突然认识到,眼前这个乡巴佬没有想象中的简单。
周温没料到黄少文还会反击,感到好笑之余,佩服地看了黄少文一眼:这人好生有趣!
郑然深吸口气,拂了下袖子冷笑道:“哼,口舌之利,你若能通过考试,我郑然就是未来的状元!”
日,这败类未免太自以为是了吧?黄少文叹了口气,摇头道:“不是我说你,我考我的试,你考你的状元,两者根本没有任何关系,你却牵强附会的拉扯一处,你说你这人是不是犯贱?”
话音落毕,不止周温,就连王颀也噗哧一声笑了出来。郑然脸色涨红,不禁恼羞成怒,士可杀不可辱!!
王颀见状,急忙强忍笑意,对郑然道:“郑兄,在下不是有意的——”
“哼!”郑然瞪了眼黄少文,拂袖离去。韩日美心知在书院闹事非明智之举,便狠狠盯了黄少文一眼,也和王颀走了。
这些读书人心高气傲,目中无人,黄少文本来就不想和他们有过多交集。但既然结怨在先,就绝不会让人欺负到自己头上去。
奶奶的,自从来到这宋朝,就没走过好运!黄少文不爽地吐了唾沫,以泄心中郁闷。三人走远,黄少文回过头来,却见周温一脸崇拜地看着自己,不禁满足了些许的虚荣心,笑道:“周兄弟!”
如今黄少文与那些人结下梁子,把他们给得罪了,必然会遭到报复。我寡敌众,黄少文知道自己孤身一人难以应付,甚至会被整的很惨。这个时候找个盟友便显得尤为重要,周温正是他的不二人选。看得出来,周温和那些败类也有不小的过节。
周温急忙拱手作揖道,“黄兄,小生这厢有礼了!”
现在周温对黄少文当真是刮目相看,他在郑然和韩日美的嘲笑下,只能保持缄默,不知如何反驳;而黄少文凭一人之力,就把韩日美三人说得狼狈而退,令他钦佩不已。
黄少文随即也拱了拱手,这古代礼仪电视里常有,无师自通。他大方道:“有礼有礼,说来我还要谢谢你呢,帮我报了名,改天请你吃罗卜干!”
话说张老爹家里的罗卜干确实很美味。
罗卜干?周温愣了一下,请堂堂周家大公子吃罗卜干?周温苦笑不迭,看来黄兄还真是个十足的乡巴佬,哪有请客吃罗卜干的,吓得他急忙摆手道:“不用不用,黄兄太客气了!”
黄少文道:“跟我客气什么,要不现在就去吧!”
周温急忙摇头道:“啊……改日,还是改日吧,等会儿我回书院还有些事情要办!”
“行,那就改天!”黄少文很真诚地道。
“好,好……”周温松了口气,凑到黄少文跟前悄声道,“黄兄,看你和韩日美等人针锋相对,莫不是有什么恩怨吧?”
问到正题上了,黄少文故意摇摇头,“无奈”地叹道:“唉,这就说来话长了,其实我也不知道他们是谁,只是他们的行径实在是太过分了!”
“愿闻其详!”周温暗觉有戏,连忙俯首倾听。
两人来到路旁,将就着石头坐下。黄少文把当日岳麓山上的事件述说了一遍,末了气呼呼地问道:“周兄弟,像我这种忠厚老实、勤劳善良、人见人爱的大才子都被激怒了,你说他们是不是没有素质,狗眼看人低?是不是该骂?”
大才子?黄兄的脸皮果然很厚!周温顿时咳了几下,脸色红了起来。说实话,他也从未正眼瞧过农民,更不觉得农民还能有甚尊严。但瞅着黄少文直勾勾地眼神,他吞了吞口水,尴尬地道:“是是是,黄兄言之有理,言之有理。”
黄少文拍了下周温的肩膀:“对了,看刚才的情形,好像周兄弟和他们也有矛盾,不知他们是什么来头?”
周温听罢,望天愤然道:“岂止矛盾,简直不共戴天!”
“不共戴天?”黄少文奇道,“什么仇恨这么深?”
周温挠了挠头,讪笑道:“虽然没有不共戴天,却也相差无几了。黄兄有所不知,那三人分别是郑然、王颀和韩日美。”
韩日美?日,这名字起得太有水准了!郑兄和王兄,黄少文是知道的,因此他很容易就把三个名字跟那三个人对上号。
“郑然家中经营药材生意,颇显富裕,更兼他的舅舅在岳麓书院担任要职,因此在书院稍有势力,不容小觑。王颀么,是外地来的书生,他父亲是做官的,听说还不小,很少有人去得罪他。我与他也没什么过节,看见他尽量避开便是。至于韩日美,哼,要说仇隙,便是和他最大了!”
看来一个个的势力都不小,黄少文这厮已把每个人的背景牢牢记在脑子里了。其实往深处想也对,虽然北宋时期大兴书院,州学、县学相继开办,但那都是后面几个皇帝的事情。现在宋真宗当政期间,全天下的书院只有几所,能来书院读书的非富即贵,穷书生的比例毕竟只占少数。
不过刚才郑然最先挑衅周温,却没想到和韩日美的仇隙才是最大的,黄少文倒是有些感兴趣了:“哦,韩日美又是什么人?”
周温愤慨道:“不满黄兄,家父和韩日美的父亲韩棒子都是生意人——”
“等等,叫什么?韩棒子?”黄少文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周温不知黄少文的心思,哼道:“不错,传闻他是个耍棒子的高手,人们遂称韩棒子,不过我没亲眼见过,他的真名也不晓得。”
一个叫韩日美,一个叫韩棒子,这对父子够绝啊!黄少文心中大笑,那诨名跟他那时代的某棒子相似,不知在千年后会不会被人一棒子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