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温看了看黄少文,不知他心里作何感想,问道:“黄兄有什么疑虑?”
“没事,你继续!”黄少文道。
周温嗯了一声道:“家父和那韩棒子各自都有一家赌坊,由于两家赌坊相距不远,因此为了争夺客人而明争暗斗,闹得十分不愉快。尤其是最近,家父的赌坊生意不如以往景气,对韩棒子更是怀恨在心了!”
原来如此!黄少文明白了,周温的老爸跟韩日美的老爸是生意上的死对头,于是,当爸的就对做儿子说:儿子呀,父荣子荣,父辱子死,他们父子俩是我们的对头,往后可要记住了。久而久之周温和韩日美渐渐生恨,路上撞见也分外眼红。
说白了,一块蛋糕两个人分,但分得不均,少的那方不乐意;多的那方想兼并,从而垄断市场。
这下周温他老爹可有的忙活了!想到这儿,黄少文心头咯噔一下,忽然心生一计,自己不是为生计忙碌,为可能要缴纳的学费担忧吗?现在摆在他面前的,正是一个绝佳的机遇。
黄少文拍掉屁股的碎土屑站了起来,周温也随之起立,疑惑道:“黄兄,怎么?”
黄少文道:“周兄弟,你爸……哦,令尊虽然和韩棒子明争暗斗以招揽赌客,但单凭这些还远远不够。而且即使用了这些手段,收到的效果恐怕也不是很好。”
周温咦了一声,讶道:“你怎么知道?”
黄少文微笑道:“很简单,顾客看的不是谁会拉客,而是看谁服务做的好,玩的尽不尽兴!”
“服务?”周温不解道。
跟古人沟通还真麻烦!黄少文想了想道:“服务……差不多就是服侍的意思吧,但又没那么简单——”
周温思索片刻,突然喜上眉梢道,“啊,我明白黄兄的意思了!这就好比上青楼喝花酒,如果馆子的姑娘服侍的体贴周到,让我玩得尽心,我下回还会光顾。倘若姑娘们服侍不好,即使这次被鸨母请进去,下回也决然不去。我说的对不对?”
望着周温诚挚热辣的目光,黄少文无奈地点点头,这小子居然会用妓院来诠释。怪不得他浑身沾满了声色犬马之气,敢情经常在妓院里厮混。不过,这也算是臭味相投,拥有共同爱好,改天一定要叫他尽地主之谊,请自己去一趟当年既不可望又不可即的地方——妓院。
获得黄少文的认可,周温兴奋地扇了好几下扇子,抱拳道:“黄兄真乃深藏不露,一席话便让我茅塞顿开。但不知是否要效仿青楼一样服侍客人吗?望黄兄不吝赐教!”
效仿青楼?靠,你以为是淫窝啊?黄少文发现周温不是一般的闷骚!忍住敲他脑袋的冲动道:“当然不是了!其中细节很难跟你说清,我只问你,你想不想让你爹的赌坊越办越红火?”
周温连忙道:“我一直想替家父分忧,只恨自己无能为力!”
“那就好!”黄少文笑着拍了拍周温的肩膀,“我要见你爹!”
周温怔了一下道:“见我爹?”
“嗯。”黄少文也不告诉他具体要怎么做,只道:“你只要帮我引见,其他事宜我会跟你爹商量。”
“呃,这……”到了这时候,周温倒面露犹豫之色。方才是一时激动,又兼黄少文说退了韩日美、郑然和王颀三人,才有些钦佩黄少文。但黄少文毕竟是个村夫,连报名都要他代替,这样的家伙如何能信?如果到时候引荐给父亲,却憋不出个屁来或者胡扯一通怎么办?
黄少文也知道,两人不过一面之缘,加之他布衣打扮,锋芒未露,如果周温欣然取信,只能说周温不是眼光好,就是傻冒。黄少文拂了一下衣裳叹了口气,忽然想起自己在前世努力闯荡,才使得爱情和事业双丰收。然而,这一切只因一场意外的穿越而全没了。
如果不是这场上天安排的意外,自己又何必在此筹划项目?想到这里,黄少文心里不由涌出一丝苦涩,仰天道:“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打拼这么多年,到头来却全部白费,一事无成,回到了一无所有的地步!造化……真他妈弄人啊!”
周温愣了下,完全不明白黄少文在说些什么,也不明白黄少文为什么突然变得如此感伤。但他听到了黄少文的那句“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不由大吃一惊,暗道:“‘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难道黄兄也是个读书人?可这是什么意思?连我都不懂,大才,黄兄大才呀!”
黄少文睨了周温一眼道:“我知道你在怀疑我的能力和意图,但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我想见你爹也是为了我自己。我帮你爹的赌坊招揽客人,而我,当然要取得我应得的报酬,两者各取所需,何乐而不为,是不是?”
周温听了黄少文吟诵的那个句子后,便相信黄少文绝对不是一般的农民了。当下急忙施礼歉然道:“黄兄所言甚是,刚才周某多有得罪,还望黄兄不要介意!”
听了周温的话,黄少文一扫方才愁绪,眨了眨眼笑道:“我这人最大方了,既然周兄弟已经答应带我去见你爹,我又怎么会在意呢!”
周温啊的一声,暗叹黄兄变脸神速的同时,不禁冷汗涟涟,忙不迭地拱手点头道:“是是是,不过,我下午还得留在书院上课,只能明日再请黄兄到府上与家父一叙,不知道黄兄意下如何?”
“行,我就住在张家村,很好找的。”差个一天半天,黄少文不是很在意,他眉头一皱,疑惑道,“咦,等等,你要留在书院上课?你今天不是刚来报名吗,试都没考,干嘛就要去上课了?”
周温顿地掩饰不住得意的神色,自豪道:“黄兄有所不知,其实我本来就是岳麓书院的学生,只是——”
话没说完,便听黄少文喝骂道:“靠,你小子糊弄谁啊!”
周温顿感委屈,连忙向黄少文解释了缘由。黄少文听罢,禁不住内心的兴奋,无比畅快地回到了张家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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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麓书院内,屋宇纵横,阡陌交通,到处种植着花草树木,环境极其清幽,果然是读书的首选之地。
韩日美、郑然和王颀三人被黄少文骂退后,聚集在岳麓书院的花丛之中,商量着对付黄少文的办法。韩日美道:“立刻查清这个人的姓名和身份,找人给他点颜色瞧瞧!”
郑然点了点头道:“日美说的没错,此仇不报非君子,一定要给他尝点厉害,方解我心头之恨!”顿了顿,恨恨道,“哼,他还想进书院读书,简直是痴人说梦!”
韩日美则有些不以为然,冷笑道:“村夫而已,就算让他报名又怎么样?考试之前都有道小测试,无法通过者便不可参与,哼,如果我料的没错,他连门都没办法踏进去。”
王颀和郑然曾在岳麓山中遭黄少文以对联嘲笑过,知道黄少文绝非等闲之辈。王颀摇摇头道:“不怕一万,只怕万一。郑然,你昨天不是说,今年勇闯三关的监考是你舅舅杨学正么?”
提到自己的舅舅,郑然忽然感到面子十足,骄傲地挺起胸脯道:“不错,我舅舅承蒙院长看重,委以监考‘勇闯三关’的重责!勇闯三关乃书院历年选拔学生的考试,对书院的重要性不言而喻。我舅舅为了筹备这场考试,忙里忙外的,头发都白了几根了——嗯?王颀,你的意思是——”
郑然说完废话,才忽然紧盯王颀,韩日美亦想到了王颀话中意思。啪的一声,王颀把扇子敲在手心上笑道:“没错,有令舅在,还怕那乡巴佬能通过考试么?”
“哈哈哈哈——”
“好,爽快,今晚凤仪馆,韩某做东!”
“让韩兄破费,多不好意思啊!”
“不过既然是韩兄的一番心意,推却了也不好,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花丛中传来得意****的笑声,跟周围树上一群发春的鸟儿一唱一和,演奏了一曲美妙的春天交响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