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在我们镇上的某个地方有一座大房子,从没有人去过那房子,院子里长满了野草,那里的草长得与人一般高,爬山虎像一张密不透风的蜘蛛网将房子网住,已看不出房子本身的颜色。于是我们称那里为废墟。
废墟那里,白天是死一般的寂静,但是每到深夜那里经常会传出女人的嘀咕声或婴儿的啼哭声。听说,曾有个单身汉声称如果谁肯出一百两银子,他敢去那房子里睡一晚。后来真有人出了一百两银子。当时有许多人曾劝那名汉子叫他不要冒险,可是他还是去了,而且一去不复返。几天以后,他的尸体被人发现倒在废墟的院子里,而且死状很恐怖:眼睛睁得大大的,眼神里透出恐惧,仿佛看到了十分恐怖的事情;舌头紫紫地露出来十几公分,像被人扯出来的,脸上写满了痛苦……
家里的大人们从来不准孩子们去那里,说是有鬼,久而久之那里成了禁地……其实我还听人家说这个废墟还有另一个故事:废墟的来历。
很久以前,我们村子上有个大地主叫黄金山,他家里特别有钱,不过他并不是本地人,据说是逃荒到这我们村来的。因为秀才出身的他学识很高,长得也算端正,被地主的女儿相中,便成了地主家的女婿。黄金山到了地主家不到半年,地主家突然闹起了瘟疫,一夜之间地主家上百口人死于急病,唯独剩下了黄金山一人。于是当时许多死者家眷联名上告黄金山,怀疑是他下毒害死了地主一家人。可是自从大地主死后,黄金山就霸占了丈人家的财富,成了镇里的地主,他拿了些钱给死者的家眷,又收买了当地父母官,在那个山高皇帝远的偏僻地,这件事也就这样不了了之了。
因为第一任妻子不到半年便病死,所以并没有给他留下一儿半女的。说来也怪,搬到我们村子以后,黄金山连娶了五个老婆,可没有一个能熬到三个月,不是自己上吊就是自己跳河。村里流传着好多种说法,有人说是:报应。也有人说是:黄金山喜新厌旧,把老婆给杀了。所以年近四十的他,膝下还没有儿女为他传宗接代……
尽管黄家有钱,但他为人粗暴又小气,年纪也大了,况且出了这事,更没有人再愿意把女儿往火坑里推。
有一天,我们村上来了位老妇人,带着个年轻女子。那女子长得很美,眉清目秀的。老妇人告诉别人,因为家乡闹饥荒难以求生,没办法才流落到这里,声称自己活不了几天了,不想让女儿跟自己受苦,所以想找户好人家收留自己的闺女。
黄金山得知这一消息后,立马吩咐李总管前往打探虚实,还给了他许多银两,并叮嘱他道:如果那女子长得漂亮就把她领回来,把钱给那老妇人,打发她走。
到了中午,李总管果真带回来一个女子。男奴仆们都为这一女子的美艳而惊叹,而那些善良的女佣人们则暗地里为女子今后的命运担忧。再看那黄金山自然是乐得合不拢嘴,恨不得立马抱得美人入洞房,也就无暇问及这女子的身世。黄金山也不含糊,接下里的几日,他便满心欢喜地命全家上下开始筹备婚宴。
婚礼当日,黄金山破天荒地请全村人吃宴席,而且还声明不收礼金。所以全村的人几乎都到场祝贺,婚礼办得是热热闹闹的。宴席刚开始的时候,黄金山还很有耐心地和村子里的人喝酒、聊天,村里人都说他是积了大德才娶得这样的媳妇。他本来就欣喜若狂,加上许多人这么说了,他就更不想浪费时间,一门心思只想着自己的美娇娘。众人都心知肚明,几个来回下来便催他回新房陪新娘。他推脱了两句,便听从了众人的劝告。
“娘子,我来了。”借着酒劲黄金山想的全是那回事。
“你终于来了……我等得你……好辛苦……你知不知道……我等这一天足足等了十年了。”一阵阴风吹得黄金山一阵战栗。此刻他已经上了床,但听新娘子的一句话,忽然停在那里。“娘子在说些什么啊,我怎么听不懂?”黄金山有些慌了。
“你真的听不懂么?”声音凄凉而清晰,像从地狱中传出来的。
“你是谁,你到底是谁?”黄金山几分醉意全没了,这声音好熟悉。
“相公,你怎么连我都可以忘记了呢,我可是十年来时时刻刻惦记着你啊,我就让你看看我是谁。”一阵诡异的冷风吹进来,新娘的红盖头被风吹开来,蓬松而杂乱的长发下,两个窟窿里面黑洞洞的什么也看不见,红红的舌头垂落到了胸前。
“救命啊,有鬼啊。”黄金山想起来了,那声音,就是曾被他下毒毒死的结发前妻,大地主的女儿。
“你现在知道我是谁了吧,当年我们家对你不薄,你却对我们下毒,还独吞我们家的财产。你回头看看你身后,后面那一百多个鬼魂都是来找你的,今天就是你偿还这笔债的时候。”
“求求你,求求你们,放过我吧,我知道错了,只要放过我,我一定会好好供你们的。”望着慢慢围上来的鬼魂,黄金山想逃,哪知腿却不听使唤动都动不了了,喉咙里像被什么卡住了,无论他怎么叫喊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他的妻子,以及那一百多个“人”嘴里嘀咕着:“还我们命来,还我们命来……”靠近到他身边。此刻,他只能眼看着自己的肉被一块,一块,一块地啃掉,心脏也被挖了出来……
接着房子莫名地起火了,火势很猛,蔓延得也特别快。还在外面喝喜酒的村民此刻都抱头鼠窜往外逃生,哪里顾得上进去抢救那些价值连城的宝贝。就这样,这场大火把黄金山以及他所有的财富一齐埋进了废墟。
而在这之后,曾有人试图进入房子里面找些未被烧毁的宝贝,但是从未有人在房子里找到任何有价值的东西,而且凡是进去过废墟的人不出半个月就莫名地失踪或者莫名地死去。再后来再也没有人敢打废墟的主意,那房子也就闲置在那里了。
在当时,这场大火便成了人们饭前饭后的话题,大火的起因也各有各的说法。有人说:那火不是一般的火,是鬼火!任凭水怎么泼都泼不灭,反而越烧越烈;也有人说:那晚他去厕所的时候似曾听到有人大叫有鬼,可是只听见一声,当时他以为是幻听,所以没在意,现在想还来还心有余悸;还有人说:是当时死得不明不白的地主一家来寻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