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前,他大战上官金虹,生死一线之间,气破九重,合元归真,感悟武道化境,修成刀意。
那时起,他意会到武道之巅,实是远未可及,其中奥妙,难以言喻。也使得他比以往更能平常心去看世间莫测。
但此刻床榻上躺着的少年,他极为特殊的体质,却是让他内心许久难以宁静。
百思难得其解,也就无须多想,等这孩子醒过来,再细问不迟。这会儿先治他虚症再说。
李寻欢又抱起朱少棠,单手撑着,另一只手又运气真气,贴上朱少棠背心处。不同于方才的是,这回只以真气温养脏腑,驱逐寒毒,而不再游走经络。
约莫半盏茶工夫,李寻欢收回真气,扶朱少棠躺下,少年的面色已明显红润起来。李寻欢看了看,估计睡上一晚,明早便会好了。
眼神移至门口,起身来,悄无声息地走过去,陡然间,拉开门闩,就这一瞬,门外同时响起“咚咚”敲门声。
“吱呀”门开了,只见一脸愕然的店小二,正端着酒菜,杵在门口。
李寻欢微微一笑,道:“哟,我这鼻子还真灵,就说老远闻到好酒味啦。哈哈”
店小二略有些不自然,却转瞬即逝,马上堆起一脸笑,道:“哎哟,客官,您可是惊到小的啦,我说啷会这个巧法噻。”
“是哟,巧得很,哈哈”李寻欢淡淡笑道:“小栈一夜听风雨,如此良宵,好酒好菜不可辜负,来,给我吧。”说完,伸手从店小二手里接过食盘。
“客官真是好雅兴。”店小二说话间,眼色却有些往里够,又道:“方才见客官背着的那位公子,好像是生了病么?我们缘来客栈都有驻店的医馆大夫,要不要唤来?”
“哦,那倒不用,只是偶感点风寒,已经好些了,大半夜的,就不要吵醒大夫了。”李寻欢还是笑着道。
“哦,那就好,我就在楼下,客官若有吩咐,小的随时候着。”店小二道。
“嗯,好”李寻欢应了声,便关上了门。一转过身,笑了笑,低声自语:“该来的总是要来。”
子时三刻,缘来客栈往西五里处,一座驿馆内。
大明锦衣卫总指挥使,裴渊,此刻正独自伫立在驿馆上房,负手临窗,眼前风雨肆虐,明明是寒潮透骨时分,他却像是烈火灼烧的锅里跳脚的蚂蚁,心中万分烦躁。
方才探子来报,李寻欢携着太子,已在缘来客栈住下。这一点,如他所料,可他真巴望着自己想错了。
这都缘于,汪鼎派来协同的太监梁方,带来的一道来自深宫那位势可齐天的娘娘的绝命口谕:太子必死于外,本宫保你无虞!
前一句,听得他胆战心惊,后一句,听得他魂飞魄散!
保你无虞的意思,那不就是这杀太子的事儿得他来干?
一想到这,裴渊就觉着自个被一张森冷的铁网紧裹着,身上的肥肉,都被无数的网孔挤成一坨坨,面前有个拿着小刀的太监,正一脸狞笑地看着那一坨一坨。
狗婆娘,这可是凌迟的罪啊,非要往老子头上栽?****的梁方也不晓得是不是假传口谕,保不准该办这事儿的是他,想拉老子替他顶锅。
埋怨归埋怨,安慰归安慰,自个是圣上派来营救太子的,他要出了事儿,不管谁干的,圣上雷霆震怒,总都是要把自个推到油锅里一勺烩了的。
要说违抗宫里那狗婆娘的口谕,更是没有活路,不说暗的,这些年,自个没少给那狗婆娘干些没**的事儿,把柄都在人家手上。更何况,那婆娘几十年独领圣眷,温香软玉,柔情绕圣上于股掌,随便吹点枕边风,都够自个全家喝一壶的了。
前方生路崎岖不明,后面追兵其势如洪,难道这一关,真就翻不过去了?或者,只能寄望于狗婆娘的那句‘本宫保你无虞’?
裴渊咬牙切齿地想着,却又毫无半点头绪,来回踱步,心烦不已。突然,脚下一停,想到那晚汪鼎说的话,又仔细推敲起来。
这梁方本是汪鼎左膀右臂,汪鼎只说是派他来协助于我,可梁方一来就带着那绝命口谕,那他汪鼎保不齐就是知道会有这出的。既然他说有事可先问过于他,那许是能请得他来的话,没准会有转机?
正自思量,门外响来一阵尖细磨骨的声音,“裴大人,那李寻欢已到缘来客栈,咱们是不是该商量哈对策?”
人未到,声先到,门“吱呀”就被直接推开了,走进来个涂脂抹粉的太监打扮的人,一脸的轻狂。
裴渊厌恶得很,这狗东西还只是御马太监便如此张狂,哪天让他掌了印,那尾巴还不翘上天了?突然又想到,太监好像没尾巴。。
想归想,脸上还是堆起春天般温暖的笑容,道:“梁公公说的是,裴某正要去与你商量呢,还是公公急我所急,裴某感激得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