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厮斜了他一眼道:“你谁呀?”
老板道:“麻烦通报一声,就说承安堂的林二有要事相告!”
那小厮把门一关,道:“等着!”
没一会儿,大门再次打开,林二急的满头是汗,听那小厮道:“进去吧,老地方。”
林二一听,快步进入府内,来到大门直对的宴客厅,但见一个四十出头,个头不高,满脸怒相的大汉敞着怀从屏风后走出。林二上前一步道:“钟大哥,有……有事儿!”
姓钟的大汉不紧不慢地道:“什么事儿惊慌!”
林二道:“刚刚有个小子去我药房询问‘雪下飘萍’!”
那大汉刚才迷迷糊糊,这会眼睛突然睁大了,问道:“当真?”
林二道:“千真万确啊!您真是神算,让我留心着点,那药怎么会出现在药店呢,也不知道他是不懂规矩,还是探子!”
那大汉眼珠子转了几圈,听林二道:“他走后,我立刻就来见钟大哥您了!”
钟大哥道“那小子往哪去了?”
林二道:“城南废祠堂。我问了他的落脚点,说帮他打听!嘿嘿。”
那钟大哥立马吼道:“来人!”
他一声招呼,两个小弟从外头跑来候命。但听他道:“你二人去城南废祠堂,给我盯好里头的人!”
两人躬身领命,一溜烟跑了。
……
朔飞去饭馆买了些吃的,带着杨枫凌来到城南那个废祠堂。
这祠堂不大,室内破败不堪,蛛网尘封,外头风起,门窗“吱嘎吱嘎”晃晃悠悠,几欲被风吹破。朔飞分给杨枫凌一半食物,两人一面休息一面吃喝。杨枫凌状况越来越差,食物也几乎没怎么吃。朔飞冷眼看着他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你若不是做了太多的坏事又怎会落得这般下场。”
杨枫凌冷笑一声道:“有人屠杀一村,照样大权在握,名利双收。”
朔飞知道他在说耀威,也明白他在挑拨。眼下他不愿多想,只在心中暗暗道:自己不会冤枉无辜,也不会放过凶手。
“你杀了那么多人还不知悔改?”
杨枫凌笑笑,悠然道:“不杀人怎么得天下?”
朔飞一听火冒三丈,怒道:“滥杀无辜也没关系?!”
杨枫凌道:“大惊小怪。”
朔飞气道:“说的真容易!一个人若既无害人,也无害人之心,你凭什么夺走他的命?!我娘行医一辈子,救了许多人,自己连只蚂蚁都不忍踩死,这样的人也该死?!你就是铁石心肠!再说你集聚众人在雨霖村,自己却未出现,难道没有私心?!”
杨枫凌扯了扯嘴角,“如果我和你说,我根本就没安排什么会面,躲到雨霖村纯属意外,你会信么?”
“不信!”
朔飞喘着粗气,一口否决。杨枫凌笑笑,没在说话,但觉眼皮越来越沉,模糊中听朔飞又道:“奉天者一路下来,杀了多少无辜的人,你自己想想看!”
他有气无力地道:“谁知道呢?只道都是一些肮脏的人罢了!”
朔飞凛然道:“所以你该死!死一千遍也不够!”
杨枫凌语声微弱地道:“说的是……”
朔飞气汹汹地吃东西,看也不看他一眼,虽听他声音越来越小也没在意。许久,突然听见轻轻一声“啪”,他转头,但见一个馒头好似活物般滚向门口,而杨枫凌双手耷落,双目紧闭,倚在墙边一动不动,仿若已经咽气。朔飞立时起身来到他身旁,伸出食指探探他的鼻息,发现他呼吸微乎其微,急忙坐下为他疗伤。大约过了半炷香的时间,杨枫凌猛然咳了一声,缓缓睁开眼睛,但觉一股热力涌入体内,让他倍感精神,但心中却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你——你还救我做什么?”
朔飞知他伤势深重,见他晕倒还有呼吸便下意识地为他运功疗伤。究其原因,他自己也说不明白,只道想救便救了,听他问起,也不知说什么,便道:“你现在还不能死。”
杨枫凌沉默一会,慢慢道:“你——你的善心——会害了你——”
朔飞没说话。杨枫凌又道:“砍了——砍了我的头——回去领赏——不是——很好么?”
朔飞不出声。杨枫凌叹息一声,双目微合,随着朔飞的真气注入内体,但觉自己有了力气,也轻松了不少。又过了半柱香的时间,朔飞回气收力,扶杨枫凌躺下道:“你歇着吧。”
沉默许久,杨枫凌又道:“像你这样的人……”他没说下去,暗自叹了口气,闭上眼睛,不一会儿便沉沉睡去。不知过了多久,他悠悠转醒,见朔飞坐在一旁,手指不知在地上画着什么。朔飞扫了他一眼,见他坐起身来,向自己道:“想不到你小小年纪,修为竟这样强。我感觉好多了。”
“是提醒我该把你捆起来了么?”
杨枫凌笑了一声道:“好侄儿,谁教的你心法?”
朔飞看了他一眼道:“关你屁事儿!”
杨枫凌道:“好吧”,随即转了话题道:“你救了我,我也不会感激你。”
朔飞道:“你别想太多!我就是想向你证实雨霖村的事儿——不是他做的!”
杨枫凌冷笑两声,摇了摇头,叹息道:“你凭什么那么信任他?”
朔飞没说话,心情极其复杂,这其中的原因简直太多了。他是她的叔叔,也是自己师傅的叔叔,许是年幼丧父的缘故,又许是她对他的尊重,朔飞也一直敬仰他,甚至想成为像他那样的人,如今,反差太大,实在无法接受他会是自己的杀母仇人!
“你知道我为什么没躲在奉天者的家中么?”
朔飞道:“为什么?”
杨枫凌道:“因为这世上最不可信的就是人心,你敬仰的也好,倾慕的也罢,就算你把心掏给他,有一天……如若需要都会离开你,背叛你!
朔飞看了他一眼,没说话,但见他目光深邃,飘向窗外,悠悠地道:“想起一位故人,听说她两年前去世了。”他语声有些异常,顿了一下,“算了,说这些做什么。”
他脸上拂过一抹哀愁,不再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