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飞两夜未眠,突然来了困意,渐渐进入梦乡。不知睡了多久,突然听见一丝细微的声响,他霍地睁开眼睛,但见杨枫凌正看向自己,显然也听见了异声。
脚步声自外传来。有人暗中潜行!
朔飞凝听须臾,起身悄然来到门边,细缝中但见两人鬼鬼祟祟,耳贴窗下,似是在探测屋内动静。他心中生疑,推门而出,电光火石之间,两手各擒一人。只听“啊,啊”两声惊呼,那二人防范不及,惊觉时已被朔飞推进屋内。
“你们是谁?在这儿干什么?”
两人翻身立起,擎起大刀,前后夹击,呼喝着向朔飞砍来,招招冲他要害而去。朔飞又惊又怒,避开刀锋,左右手各招呼一人,几招过后,并未瞧出他二人来历,心中生疑,难道有人认出了杨枫凌,转念又觉不对,城中布满巡逻士兵,若是如此,恐怕早不这样安宁了。想到此处,他不再手下留情,砰砰两下打掉他们武器,而后拳脚并施,不一会儿,便打的他俩蒙头转向。
他二人一见不敌,立马张口求饶。
朔飞靠近一步问道:“来干什么!?快说!谁先说谁活命,另一个,哼哼——就怪你倒霉了!”他说着左脚挑起地上一柄大刀,接在手中,眉毛一挑,露出一副凶狠的样子。那两人登时颤抖起来,争先恐后地道:“我说,我说!”
朔飞心下高兴,但仍一副怒相,指着左边那人道:“你先说!”
那人急忙张口回道:“钟老大让——让我二人盯好这废祠堂里的人,我——我们可与小哥无冤无仇!!”
朔飞诧异,问道:“姓钟的是谁?”
那人继续道:“钟——钟连安!”
钟连安?朔飞并不认得此人,望向杨枫凌,但见他也摇了摇头,于是复向那两人道:“他要干什么?”
“那我们可不知道!钟老大就让我俩看着这里的动静。别的什么也没说。”
朔飞眉头一立,大刀呼地闪到他俩身前。那俩人登时吓得魂儿都飞了,右边那人带着哭腔道:“我们真什么都不知道!”
左边那人也祈求道:“我们就就是混口饭吃!!大英雄别杀我们——”
他二人哆哆嗦嗦,目露真诚。朔飞信了,“好,马上带我去找那姓钟的!”
两人一听,面露为难。朔飞一见,大刀“刺溜”一下划破其中之一的袖子,那人一条胳膊登时鲜血淋漓。两人再也不敢有所违拗,连连点头答应。
朔飞看了杨枫凌一眼,道:“你也去。”
杨枫凌似笑非笑,慢悠悠起身。自朔飞为他疗伤之后,他觉得自己仿是重生了般,甚至比之从前还精神许多,只是内力似是被封印住了,自己尝试了七八次也没能冲开束缚,却是不知眼前这小子是有心还是无意。经过这短时间的相处,杨枫凌但觉朔飞虽聪明机智,可过于心善,且心无城府,多半是根本不知道自己体内还有这等强大的力量。
杨枫凌佯做体力不支,咳嗽几声,慢吞吞过来。朔飞道:“我可不放心你一个人在这儿,只能委屈你了!”
“好说。”
朔飞让那两人在前边带路,自己与杨枫凌跟在后边。杨枫凌伤势几乎复原,只碍于力量受禁,施展不出,如若解开封印,从这少年手中逃离简直是轻而易举之事。他越走越慢,屡次尝试冲开束缚,可都未成功。朔飞当然不知道他真实意图,只道他当真疲乏。
天色渐亮,那两人将朔飞带到一大户人家门前。朔飞向那开门小厮道:“叫姓钟的出来一见!”
那小厮听他出言不敬,又见他一旁擒住的两人好似自家的兄弟,知道来者不善,便要关门。朔飞一把挡住,小厮力气不及,大惊失色,一路大喊着向里头报信儿。朔飞蹭地一跃,进入院内,刚行几步,便有十几个大汉出来御敌。朔飞三步变作两步,也未拔剑,上前施展拳脚,一顿浑打,没一会儿,那几十人皆被他打到在地。杨枫凌在一旁暗自咒道:“真是些饭桶!”
他本想借助此时脱身,可朔飞对付那行人绰绰有余,目光还时而向自己这边飘来,自是防着自己逃掉。
须臾之间,但听脚步嘈杂急促,没一会儿,百十来人呼呼跑来,将朔飞与杨枫凌团团围住。随后一个穿着不凡,个头不高,满脸怒气的男子排开众人凸显出来,正是钟连安。他负手在后,沉着脸道:“真是个不知死的家伙,竟敢硬闯!就凭你个毛孩子也想管雪下飘萍的事儿?!”
朔飞乍一听见“雪下飘萍”,心中一惊,“难道……!”
他突然想起承安堂那老板曾要了自己的落脚点。原来他们是一伙的!那便不难解释那俩小厮如何寻到自己。原来是为了它!如此正好,自己正愁断了线索!可这钟连安的话是什么意思?雪下飘萍有什么秘密?
他越想越糊涂,也就越想弄清楚,暗道:“这姓钟的恐怕是认错人了,我得将错就错,套些话出来。”于是便道:“做了亏心事儿还怕找上门?!”
钟连安嘴巴一咧,“老子的亏心事儿多了!你说的是哪件?!是强奸了你媳妇还是杀了你老母?”
他一说完,四周哄笑起来。朔飞听他言语污秽,更不愿与他浪费时间,“雪下飘萍,把你知道的,一五一十说出来!”
钟连安一脸严肃,咬牙切齿道:“老子烧纸告诉你如何!”说着一摆手,身后持刀大汉一股脑儿冲将上去。
朔飞虽惊未乱,向杨枫凌道:“你坐下等着就行!”说着右手一抬,一道红光好似一口无形的大锅罩住杨枫凌。杨枫凌自知他哪里是在保护自己,分明是怕自己趁乱跑了,可仍然笑道:“侄儿当真替我着想,叔叔没白疼你!”
朔飞没理他,但见一圈人蜂拥集中,大刀霍霍向自己冲来。他眸光似电,举起阔剑,使出七分气力,“砰砰”两下砍向地面。尘土飞扬,地上赫然出现两道裂痕,众人受他力量冲击,纷纷自保,一时间混乱不已。朔飞腾然跃起,混入众人之间,剑招刚猛力足,绵延不绝,一会儿功夫便打倒大半敌人。
满院呻吟之声不绝于耳,那钟连安脸色铁青,没想到这少年功夫竟如此了得!
眼见大批敌人已经受伤倒地,无力起身再战,朔飞向那钟连安高声道:“姓钟的,何不与我过上几招!也好替你这些小弟分分疼!”
钟连安呸地一下吐出一口浓痰,咒道:“毛孩子口出狂言,看我打到你跪地****!”说着,忽地抡起手下递来的长枪,直奔朔飞而去。朔飞一跃闪开,双手紧握阔剑,嘿嘿笑道:“你爱吃的东西,没人和你抢!”
钟连安双目竖立,脸一黑,一连向朔飞刺了三下。朔飞一一闪躲,见他功夫不弱,也认真起来。
叶起尘飞,钟连安步伐轻快,长枪上的红缨随着他飞速舞动出招摇摆不定。他招招狠辣致命;朔飞躲来躲去,样子颇为狼狈,突然发现他的破绽,霍地跃起,阔剑劈下。钟连安只攻无守,这一刻防御不及,倒退数步硬是用长枪接下了那一剑。刚开始的时候他还处处占着先机,却从此时起渐渐退攻为守,落入劣势。朔飞咄咄相逼,但见钟连安脚步枪法渐行渐乱,连连后退,知道他已经支持不住,便问道:“你可服了?”
钟连安哼了一声,并未答话。朔飞阔剑斜劈,一招“山崩地裂”只差点将钟连安从腰间截成两半。钟连安顿时浑身冷汗。朔飞又道:“你说是不说!”
见钟连安战败已成定局,朔飞更是步步相逼,但却也并不急着胜他,又一招“长空惊雷”阔剑横扫他头部。钟连安心中大惊,仰头虽勉强避过,但一缕长发却被他削了下来。钟连安又怕又怒,但听朔飞哈哈大笑道:“还不说?那我就心心好,给你理理头发!”说着呼地一下,又是一缕头发掉落。
钟连安满头栗发被朔飞削的长短不一,样子狼狈至极,见自己被一个少年如此捉弄,脸上实在挂不住,四处逃窜道:“我说,我说!——别削了——”
朔飞一听,及时收招,叮嘱道:“若有半句假话,小心你的命!”
钟连安再也折腾不起,只怕惹怒了他连命都保不住,便连连点头回道:“不敢,不敢!”
朔飞道:“那快说!”
钟连安道:“我就是个中间人,知道的有限,你想知道什么?”
朔飞道:“少啰嗦,我想知道什么你还不清楚!”
朔飞不过是打个马虎眼,装装样子,净挑些含混不清的话说,唯恐被他发现了自己一无所知,再编些瞎话来糊弄自己。
钟连安一脸为难,道:“我……我就是负责在古萨城倒手而已。”
朔飞听的糊涂,但并未表现出来,只眉头一皱,露出几分不满。
钟连安赶忙又道:“我真不知道上线是谁,每次交易他都是蒙着面,地点也是他选的。”
朔飞更加糊涂,但听他话中意思这“雪下飘萍”似是什么见不得人的药物,只能通过黑市买卖,而自己所知的仅是它受热遇酒后含毒,另外可以炼制溶骨,莫非受其害之人极多,它已成为一种禁药?
他愈加着急便愈加不耐烦,“捡重要的说!!”
“别激动,我说,我说……”
钟连安急忙出言安抚,说道:“我只知道这东西能炼制溶骨散,能使人力量大增,不过话虽如此,也是有时效的,或许过了一时,力量便会消失,若想长存需得长期服用,但若不慎会反噬自身,王庭虽禁封此物,严惩违令者,但有利可寻,还是有不少人偷偷种植,拿到黑市买卖,我——我就是从中赚点小钱。”
朔飞一听,心中了然,果然与溶骨有关!但觉真相近在眼前,听钟连安又道:“拿了货后我只想快些换成银子,前几年买家不定,近两年却有了固定的买家--------”
朔飞目光突然变得专注起来,凝视着钟连安问道:“谁是买家?!”
钟连安眼睛一转,迟疑一会儿。朔飞上前一把抓住他的衣襟,目光逼视着他,“你若有半点假话,我绝不饶你!!”
钟连安已探出这小子最想知道的事情,如此境地当然不能忘了为自己要筹码,问道:“我告诉你实情,你会放过我?”
朔飞道:“放不放得过还得看你自己!”
钟连安眼珠子一转,点了点头,道:“好,我说!不过,你千万别说是我说的!”
朔飞胸口突突猛跳,水落石出前的等待最是煎熬,“少啰嗦,快说!”
钟连安降低声音道:“耀威。”
朔飞浑身一震,甚至感觉心都在哆嗦,这是他最怕听到的名字!
“你胡说!”
他眼中射出烈焰,狠狠拽着钟连安的衣领,似是要将他生吞了般。钟连安脸色又青又红,眼中布满惊恐,挣扎道:“我没必要骗你,说的都是实情!”
“你胡说!他买雪下飘萍做什么?”
钟连安道:“战狼——因为战狼!训练战狼需要此物!”
骗人!骗人!军队从来不以药物驯兽!
朔飞脑中乱作一团,而就在此突然传来一声“轰隆”巨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