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三人继续赶路,杉木对星沉愈发冷淡,与朔飞倒是说说笑笑,颇为开心。
行至正午,终于进了王都境内。典藤依山而建,地势东高西低,越是接近,路途越是陡峭。
抬眼望去,只见一座巨大而堂皇的城堡坐落在拓云山的山腰上。其上盘旋着几只或白或黑的云鹰。那城堡四周各设置一个高大的瞭望台。其余部分则以坚硬的石墙围起,石墙之下留有数个拱形排水口。山上一道瀑布飞流直下,在堡内汇成一个巨大的水潭。水潭中的水慢慢溢出,变做涓涓细流,顺着排水口流至山下。远远看去,那涌动的细流好似漂浮在空中的丝带。
三人下马步行,入城人甚多,光是队伍就排出十丈外。三人足足等了半个时辰才进去。
城内房屋层台楼阁,碧瓦朱甍,加上后面高耸入云的拓云山和气势恢宏的城堡相映托,气派非凡!
街上人群川流不息,熙熙攘攘,三人走进一家客栈歇脚,岂料里面人满为患,却是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张空桌,想来是争锋日子渐近,参赛和观赛者都已陆续到达典藤。朔飞仔细算来,却是只剩三天了。
刚坐下,朔飞便发现杉木吸引来很多目光。星沉道:“拜你所赐,我和朔飞这一路来也备受瞩目了。”
显然,星沉也发现了。
“废话真多!”杉木白他一眼。
朔飞笑笑,但觉和杉木同行这一路,星沉的话确实比原来多了。当然,他每说一句都会被杉木毫不客气地顶回,落得个尴尬的场面,不过好在他似乎并不介意。
朔飞道:“我稍后还要去趟南哈,不知俩位有什么打算?”
星沉道:“时间尚早,我陪你去。”
“我也去。”
杉木却是盯着星沉吐出了的这三个字,而星沉就像没看见一般。朔飞觉得他二人有些奇怪,但不管怎样有人陪同还是高兴的。
等了好久,饭菜终于上来,食至一半,突然听见邻桌一个大汉大吵大嚷地道:“龙伏营今早比出了个第一来,那梅霄东真是厉害,紫荛乐的嘴都合不上了。我看那小子非夺冠不可!”
另一个尖声尖气的声音道:“窝里比能看出个屁呀,你不知道现在买莫家莫梁征夺冠的人最多么?”
第三个略微沙哑的声音插口道:“哼,老子看了五届二十五年了,除了夜千青夺冠毫无悬念之外,哪年的霸主不是半路杀出来的!”
那第二个声音并不服气,变得更尖了,“众人捧着莫梁征,可是押了钱的!他要没点能耐哪会有那么多人押钱!!”
第一个说话的大汉接嘴道:“莫家怎么和龙伏营比!那莫梁征再厉害还能怎样!梅萧东赢定了!走着瞧吧!”
第三个沙哑的声音道:“九,断,潇,无,日五大门派还不知暗藏多少高手,一切猜测都为时过早!”
尖声的主人“呸”了一口,“有厉害的早往出吹了,现在都没个音儿,恐怕今年是没戏了!”
朔飞问道:“五大门派都有什么?”
星沉道:“九狐崖,断魂谷,潇湘阙,无欢界和日月宫。”他说完,看了看杉木,又道:“若没猜错,她就是潇湘阙的吧。”
杉木冷冷地看他一眼,没搭理。朔飞道:“原来你去了潇湘阙!”
杉木微笑点头,随后看到星沉又板起脸来。周围始终嘈杂,大家谈论的几乎都是与比赛相关的事儿,而“莫梁征”和“梅霄东”这两个名字更是屡次被人提起。
饭后,三人先去马市买了匹马,出了典藤北门,朝坐落在东北方向的南哈而去。可到了“双阳铁铺”,却不见夏阳与秋阳两位,朔飞向那铺中伙计询问,只听那伙计道:“师傅与师母外出远游了。”
朔飞急道:“那……那什么时候回来?”
伙计摇摇头,“这个就不清楚了。”
朔飞颇感沮丧,本以为就快知道匕首上字的含义了,谁知却是空欢喜。
可眼下已别无它法,只能等赛后再来拜见了。他垂头丧气地离开剑铺,甚感失望。匕首的熟悉感与日俱增,他心中的好奇感也越来越强,几日来,他常感头晕目眩,脑中总是重复着同一个画面。
那画面中有匕首,有他的父母,可却没有任何声音。他试想了几百次,可就是什么也想不起来。
不知不觉间,他再次陷入回忆,那一定是曾经发生过的!
可为什么?
突然……
一阵剧烈的头痛袭来,一股热流自头顶瞬间弥漫全身,血液仿佛要烧开了般!!
一样的情景!!!一模一样!
记忆之弦终于被唤醒,那时的他就像此时这样,头痛欲裂,浑身灼热,豆大的汗珠顺着头顶流下!!他想呼唤近在眼前的父母,却发不出任何声音,然,他终于看见了!那把银色的匕首,竟在!竟在父亲的手中!!
匕首!父亲???!
“不错,我是乌都的人……”
“不错,我是乌都的人……”
脑中嗡嗡直响,耳边轰隆隆地听不见任何声音,他的头要炸开了!
父亲在说什么?!!乌都……乌都……乌都是哪里?!乌都是什么?!
“朔飞!朔飞!”
他在说什么?匕首为什么在父亲的手中?乌都是什么?是什么?
“朔飞!朔飞!!你醒醒!你怎么了!”
他猛然睁开眼睛,喘息着,一头冷汗!
刚才是……!!!
匕首!父亲!乌都!
这是父亲的匕首?!!紫鸾山顶的那具尸骸是……!!!
“朔飞!朔飞!朔飞你怎么了?!你没事吧!”
他乍然回神儿,耳边传来杉木的声音,月上中天,头顶繁星点点,杉木正在眼前,一脸担忧。
“我……我怎么了?”
杉木道:“你昏过去了,头很烫……”
“我昏过去了?”
她点了点头,月光之下,楚楚动人。朔飞心中一动,也不知自己刚刚是什么样子,一定吓到她了吧,正想着,但觉额头一凉。她的手细腻柔滑;朔飞下意识握住。杉木脸一红,慢慢收回,关切道:“你……你还难受么?”
朔飞渐渐坐起,倚在身后的岩石上,笑道:“我很好啊!不难受!”
即便还有些头痛,可他心中很暖,也便忽略了。杉木仍不放心,“你怎么还晕了?”
朔飞一脸轻松,“不要紧的,老毛病,最近经常头疼,小时候都不知道晕过多少次了。”
“啊?!”
杉木又惊又忧。
朔飞急忙道:“没事儿!没事儿!你别担心,一会儿就好了。”
杉木道:“那,那去看过大夫么?”
朔飞道:“我娘就是大夫,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哎呀,不算什么,你看我这不是挺好的么!”
杉木将信将疑,仍很不放心,可还未说话,却突听“轰隆隆”几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