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飞见那少女牵着他马缰的素白手腕上带着一串红色珠子,福至心灵,讶道:“你……你是杉木!”
少女突然一脸惊异:“你还记得我?”
朔飞一脸得色:“我当然记得啦!你左手上的红珠手串是你母亲留给你的;咱们在宕火营的后山种了很多杉木树;你还能听懂小鸟说话;而且,我们小时候还成过亲呐!哈哈!”
他突然兴奋起来,一口气说了一堆话。杉木也终于露出了笑容,“真的是你!”
朔飞更激动了,笑的合不拢嘴,“你原来也还记得我?!”
杉木道:“当然记得!我哥和我叔叔都好么?”
“嗯,都很好!”
“那……后山的杉木树都活了么?”
朔飞自满道:“当然!也不看是谁照料的!”
朔飞一瞬间仿佛回到了六年前,那个阳光明媚的午后,他在树林中发现了一个偷偷哭泣的同龄女孩儿。他问她缘由。那女孩儿说,自己即将远行,不能照顾这些刚刚发芽的小树了。朔飞毫不犹豫地担下了照顾小树的任务。
相识时间虽短,但他们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她走后,他按照她教的方法照料它们,直至全部养活,而后,他每隔几天便要去后山看上一看,六年来皆是如此。他时常想起她,但却从未想过还能再次见面,真是意外至极!
杉木突然想起眼下的状况,白了星沉一眼,道:“朔飞,你怎么结交了这种人?”
朔飞爽朗大笑道:“星沉兄弟不是坏人,我很佩服他呢!”说着将星沉清风谷救人的事和她讲了一遍,自己却略过不提。
杉木一路听下来,瞧着星沉的眼神和缓了下来,嘴上却仍是不饶:“即便如此,他劫走我师兄的拓云牌是我亲眼瞧见的!”
朔飞此时才相信杉木的话,惊讶道:“真的?”
杉木重重点头,心中士气大振,暗道此时二人联手,必能将拓云牌夺回来。哪知朔飞点头道:“那你师兄还真不济事儿。”
杉木气得顿足道:“你心中还有没有点是非曲直了?”
朔飞道:“星沉兄弟说的也不无道理,就算他将令牌还了你师兄,到了擂台上又将你师兄打下去,还不是一回事?”
星沉听她二人相认,一直没插话,此刻道:“干脆叫你师父求个第一给他,不许别人挑战才好,不然他被人从争锋座上赶下来,你也去替他讨还好了!”
杉木“哼”了一声道:“我师兄济事不济事擂台上自然见分晓!他的本事就算得不了第一第二,未必不能得第八第九,你这把人家的令牌抢了,现在不是连第八第九都得不到了!”说着又转头向朔飞道:“何况这家伙的底细你又不知道,他连拓云牌都得抢别人的,安之是不是奉天者的奸细!”
朔飞一听奉天者,登时想到耀威所命,双手按在杉木的肩膀上郑重地道:“杉木妹妹,我此刻有耀威将军的军令在身,实是无暇顾及旁的事务。清风谷那是人命至重,不得不管。但此刻却没有那些余裕了。等我办完军务,一定伴你一同将此事查个一清二楚,如何?”
杉木深知耀威军令如山,若不办妥必有重罚。当下缓缓点头道:“那好,我答应你暂时不动手,你可得看着这小子点儿。”
朔飞一听,喜形于色,回身上马,拉住杉木的手,将她拉到身后坐稳,一边仰头笑道:“小时候我们也是这般骑一匹木马玩呢!”
杉木瞟了星沉一眼,脸色微红,照着朔飞的腰上拧了一下,轻声道:“不许说!”
三人连夜行至典藤正西方的洺泽郡,找了一家客栈吃饭休息。
饭后,杉木躺在床上,想起星沉的言行,越想越是憋气,此时也不着急赶路,非要让他露出狐狸尾巴!于是,她临时配制了迷香,趁着夜深来到星沉房前,捅破窗纸吹了进去,良久,屋内毫无动静,想来是迷香起了作用。杉木拔出长剑,翻窗入内,来到他床边,刚想以剑胁之,岂料床上无人,只有条被子。“糟糕!”
她刚意识到上当,还未转身,便觉腰间一凉,被剑胁迫的却是自己。杉木心底一惊,“他是鬼么!竟一点声音都没有!”
“姑娘为何深夜至此?”
杉木哼了一声,没说话。星沉移开长剑,坐在一旁的桌前,倒了两杯茶,“看来在下白天的话姑娘是一点也没听进去。”
杉木转身怒视着他:“装模作样!到底劫没劫人东西,你心里最清楚!”
星沉叹息一声,淡淡地道:“坐下谈谈吧。”
杉木白他一眼,“谈什么?”
星沉道:“谈你师兄的事儿。”
杉木愤然道:“你终于承认了!”
星沉笑了一下,满不在意地道:“不错,我是劫了他的拓云牌,那又怎样?”
杉木道:“你还真是大言不惭!还不快还回来!”
星沉道:“我就是不还,你又能怎样?”
杉木简直要气炸了,自己从未遇上如此无赖,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此时承认,当着朔飞的面又死活不承认!莫非他怕朔飞?!
“我告诉朔飞!”
星沉笑了,“他会信么?哦,我忘了,你们是旧识,而且他看上去挺喜欢你的。”
杉木脸色绯红,“他他,他是瞎了眼,才结交了你这么个虚伪的败类!
星沉脸色一沉,露出不悦之色,过了一会儿才不紧不慢地道:“此事没人会信,也没人会管,所以,你师兄就是倒霉,就是活该!不过,你可以告诉你师傅,他说的话一定有人信,只要他不觉得丢人就好。”
杉木忍无可忍,拍案而起,气道:“我就不信,人人心中都没有是非曲直了!我现在就去找朔飞过来!”
她说着,便气汹汹地向门边走去,只听星沉的声音缓缓响起,“姑娘有多久没见到你师兄了?”
杉木一听,忽觉不妙,最后一次见师兄是在他丢失拓云牌当日。那日杉木在远处望见星沉与他交手,赶去之后,星沉已经不见踪影。他师兄说牌子被人劫走,气急了,当下追去。一天后,她不见师兄归队,便去沿途打听,虽没打听到他的去向,却听说了星沉的行踪。得知他往西面礼域去了的消息后,杉木便决定守在荆芸陵那条去典藤的必经之路上等待星沉,帮师兄夺回令牌。
可师兄到底回没回来,她却不知,难道……!!
“什么意思?我师兄呢?”
星沉笑了一下,慢悠悠地道:“记性不大好,忘了把他关在哪了,让我想想。”
杉木再也忍耐不住,抬掌向他挥去,星沉攥住她的手腕,提示道:“你若这样,我就想不起来了,到时候时间一长,饿也饿死了。”
杉木甩开他的手,气的浑身颤抖,“你要怎样?!!”
星沉笑道:“帮我保守秘密,谢了。”他端起茶杯接着道:“快回去睡吧。”
杉木紧咬下唇,双手攥成拳头,眼中射出惊怒之光。星沉喝了口茶水,微笑道:“怎么?还不走么?”
杉木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甩门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