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沉栓了马后,靠树坐下,合眼睡去。朔飞猜想他与自己一样,都是累了,便没与之说话。
第二日清晨,朔飞被鸟叫声吵醒,睁眼一看,却是星沉手中拖着一只黄色的小鸟。那鸟儿小巧玲珑,十分漂亮,在他掌心欢跃,叽叽喳喳个不停。
星沉轻声打了两个口哨,手掌一抬,鸟儿悠然飞走。
“这鸟真乖巧,好似能听懂你的话一样!”
星沉嘴角轻扬,“可能是感到了我的诚意吧。”
朔飞道:“我刚入军营时,曾在后山竹林遇见过一个小姑娘,她也似你这般喜欢鸟儿。她还说能听懂鸟儿的语言呢!”
星沉起身,抚平衣装,神秘道:“没准,她说的是真的!”
朔飞笑道:“有这个可能。”
见星沉解下缰绳,他忍不住问道:“不知公子去往何处?”
星沉回道:“我与你正好同路,介意结伴同行么?”
朔飞颇为吃惊,总觉得他性子孤僻些,“结伴同行”这类的话,全然不似出自他口。当然,朔飞倒是毫无意见,自己本就喜爱热闹,孤孤单单的反而受不了,虽然星沉不大爱交流,不过比之没人说话,自言自语倒是强得多,便立马道:“当然好!你也去典藤参赛么?”
星沉拿出腰间的拓云牌,答道:“不错。”
朔飞激动道:“太好了!那日没分出胜负,我正心痒痒呢!”
擂台上不知会碰到多少强劲的对手,朔飞想想便觉热血沸腾,于是急忙起身整理行囊,向星沉道:“来来来!咱们快些赶路!”
星沉微笑点头。
两人牵马出林,向东北方向奔去。出了礼域,道路渐平。四周多是农田,一路上行人颇多。朔飞并不知路,好在有星沉相随,行走起来也算顺畅。两人一路上饥餐渴饮,夜宿晓行。第四日下午到了荆芸陵,两人在溪边饮过水后,星沉手指西方,向朔飞道:“看那边。”
朔飞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远处山脉绵延百里,峰峦重叠,最高一峰直插云霄,远处望去极其壮观。
“拓云山!”
星沉道:“正是,荆芸陵的这条路是从西去典藤的必经之地,看来再有一日便能到达了。”
朔飞充满期待,又仰望一阵,心中兴奋不已,待转过神来,见星沉已行出一里之外。他急忙翻身上马,可还未催动缰绳,忽见一张银丝网从天而降,直向星沉罩去!
“当心!”
星沉凝神运气,双掌连挥,八枚凝金针分散射出,半空中金辉耀目,赫然化作八只金喙鹰,冲向网缘,那银丝网落势一缓之间,星沉人马如电,早已冲了出去。
岂料那丝网骤然再起,又以极速朝星沉飞去。星沉霍地跃起,拔剑凝神,一道寒气赫然冲出,霎时凝结成锋利坚冰,瞬间冲破银丝网。
丝网被毁,飘然落地。
“还不现身等待何时?”
星沉语气淡然,说话的同时,手指轻弹,一片落叶猛然飞出,两丈外骤然虚化,如水面般激起涟漪,而后瞬间风舞成旋,风眼中赫然出现一个明艳绝伦,美的慑人心魄的紫衣少女。
朔飞与星沉皆是为之一震,她看上去十七八岁,手握一柄绛紫色长剑,黑发笔直泻下,周身上下尽透着高傲和清冷,风吹动她的头发和衣上的丝带,飘兮飘兮,乱人心绪,仙女下凡也就如此吧!
她从风旋中走出,眸中射出清冷之光,向星沉冷然道:“把拓云牌还来!”
星沉恍惚回神:“你是谁?”
紫衣少女一脸轻视,“明知故问!再不拿来别怪我不客气!”
她说着弹剑出窍,只消他答的略有不妥,便必然大打出手。朔飞心中好笑,在一旁道:“你先兵后礼,还能怎么不客气?”
紫衣少女瞪了他一眼,“少管闲事!”
朔飞心中好奇,向星沉道:“我说星沉兄,你拿了什么,赶紧还给人家,咱们赶路要紧。”
星沉点了点头,翻身上马道:“你说得对,咱们走吧。”那少女哪肯善罢甘休,左足一点,挥剑便向星沉刺去。
朔飞只觉一股香气扑鼻,愣了一下,但见那少女凛冽的攻势已化作层层风浪,将星沉团团围住,不仅由衷惊叹道:“好强的法术!”
可见星沉无意应战,只守不攻,二人僵持了好一会儿,朔飞心下不耐道:“这样打法没看头不说,也不知要打到什么时候!”
于是他当下冲将过去,呼呼两掌截断风浪,拦在两人中间,烦道:“要不就以命相搏!要不就放人走路!磨磨唧唧像个娘们儿似的!”他心中着恼,将军营之中教训新兵的话也骂了出来。
紫衣少女面色一凛,横剑当胸,轻蔑地道,“想以多欺少么,谁又怕了!”
朔飞眉锋一挑道:“想赢你还用不上二对一!你拦在此间,到底所为何事!”
少女道:“本是为了擒拿一个盗贼,现在是两个!”
朔飞扭头问星沉:“你拿她什么了,快还给她便是!”
星沉收剑入鞘,淡淡地道“谁是盗贼?”
那少女质问道:“你手中的拓云牌是从何处得来?”
星沉昂然道:“自是前辈所赐!”
紫衣少女气道:“哪个前辈赐的?分明是从我师兄手中抢的!”
星沉眉头一皱,不紧不慢地道:“天下的拓云牌都是一模一样,你怎么就一口咬定我的这块是你师兄的那块?旁边这位兄弟手中也有一块,你怎么不说他也是从你师兄手中抢的?这拓云牌并不难得,既然遗失,叫你师兄去向王庭重讨一块便是,为何还喋喋不休从旁人手中强夺?还不是你那师兄不济事,连自己的令牌也保不住,再去重讨,连脸皮也丢了。不只如此,他丢了东西自己不去追,倒叫你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出来追寻,岂不是连脸皮下的肉也丢了?要我说,叫你师兄听我一句劝,让他作罢算了,下届重新来过,有什么关系?总比到时候众目睽睽之下被人三两招从擂台上赶下去的好。我瞧你功夫倒比他强些,不如回去指点指点他学艺之道,到得下届,再大展雄风,岂不美哉?”
朔飞由怒转惊,心道:“我只道这位星沉兄寡言少语,原来他不过是不爱说话罢了!”
星沉连讥带讽,杉木听他说一句,脸色便红一分,待他说完,脸色已气得发紫,一时间却想不出话来反驳,眼见他二人上马待行,才醒转过来,大声质问:“你既说我师兄功夫不及我,可见已与他交过手了!你若不是要抢夺拓云牌,为何要与他交手?”
星沉回头道:“姑娘刚才既有误会,在下已为你解释清楚。此刻你仍旧喋喋不休,那就是姑娘你的不是了。你师兄丢了东西却要你来讨还,那不是本事不如你是什么?再说我与谁交手难道就是要夺他的拓云牌?我和这位朔飞兄弟也交过手,你问问他,我夺了他的拓云牌没有?”
那少女闻言,两眼放光,跟上来拽住朔飞的马缰,仰头问道:“你叫朔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