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飞心下狐疑,急忙问道:“怎么?又出了什么事?”
那大汉急忙道:“小哥别慌,没出什么事儿?蔽谷上下足感盛情,略备薄酒,想请小哥吃过饭再走。”
朔飞一听,心中感激,只是着急赶路,又觉得自己并未出什么力,实在受之有愧,当下便道:“村长客气了,一切全凭那位公子,我并未帮上什么忙。”
那大汉道:“小哥过谦了。你二位都是我清风谷的恩人,那位公子我们一并请去,只是蔽谷的一点心意,还望赏脸。”
朔飞听他说的诚恳,不好再拒,也觉肚子饿了,于是点头,随他去了。
来到村长家中,刚一进门,一阵菜香扑鼻,朔飞的肚子应景地“咕噜咕噜”直叫。村长将他请入饭厅,只见那屋子宽敞明亮,一张长桌前正坐着一个黑发如墨,一身素净的少年,正是昨夜那白衣人。
朔飞特意朝他左臂望了眼,见他换了衣服,也看不出伤势。可朔飞心中仍感歉意,便率先道:“昨日不小心伤了公子,还请见谅。”
那人侧头浅笑,“无妨。”
朔飞见他露出笑容,实属意外,接着道:“我叫朔飞,咱们也算不打不相识!”
那人点了点头,微笑道:“我是星沉。”
村长为两人斟满酒,举杯道:“二位恩公光临蔽谷,是谷民之幸,多谢二位!咱们满饮此杯!”
朔飞恰觉口渴,一饮而尽。星沉却道:“不善饮酒,见谅。”
村长忙道:“不妨事儿!若不是昨夜两位相助,还真不知什么时候能除掉那害人的东西。”
朔飞问道:“被抓的人找到了么?”
村长叹息道:“找是找到了,可已被抽干血液,原来是一个吸血恶魔!”
他后半句说的咬牙切齿;朔飞也浑身一颤,想起那髅人的样子,更是觉得心底发凉。
村长奇道:“我们久处谷中,不知外间变化,两位可知昨夜那髅人究竟为何种怪物?”
星沉摇了摇头。朔飞也从未见过,不过要说他的眼睛,倒是有些像-----变异的战狼!念头刚一闪过,他登时觉得浑身冷汗淋漓,也佩服自己的想象力,这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件事也能让他联想到一起,想到这儿,当下也摇了摇头。
几人且饮且谈,没多久外面响起两个大汉爽朗的笑声……
笑声越来越近,须臾间,门“扑通”一声被推开,两名威猛大汉大步流星地进来。村长见状,脸色一沉,斥道:“一点规矩没有!”
那两名大汉见他生气,又见朔飞和星沉两人,当即收敛了些,抱拳问候。
村长道:“两位莫怪,这是我结义二弟,三弟,也是没规矩惯了。”
“无妨,随意就好。”朔飞当即起身以礼相待。
星沉抬头向那两人微微点头,便是招呼过了。
几人早已知他性格如此,也没人在意。
老三“咕咚咕咚”饮过几杯酒后,抬手擦擦嘴角,嘿嘿笑道:“小哥身手如此了得,不知是哪派高徒?”
朔飞道了军营名号。那三名大汉皆是恍然大悟,只听村长道:“都说如今阿努的才俊之士多出自军营,果然如此!”
老三接着问道:“那小哥此次离开宕火营,莫不是要去典藤参加半月后的拓云争锋吧?”
朔飞点头道:“正是。”
那三人一听,都很激动,谷主赞道:“以小哥身手,入榜不成问题。”
老三边吃边道:“入榜不是目的,夺冠才能显出真本领!”
朔飞笑道:“眼下一切未知,也只有尽力而为了。”
一直未张口的老二此时悠悠地道:“想当年,我在拓云台上的时候,那也是打倒一片。最终虽败在了夜将军手上,那也是虽败犹荣呐……”
“过去的事儿,你还提它做甚?”那老二说的意犹未尽,却被老三插口截下话来,心中好生不痛快,“老子爱说关你屁事!”
朔飞见氛围不妙,赶紧插话道:“早觉几位大哥身手不凡,且不知出自哪门哪派?”
那几人一听,皆是叹了口气。朔飞暗道:“糟糕,问的不巧,怕是撞上了什么伤心事儿,一时间一面为那一问后悔,一面又颇为好奇,急着听答案。”
但听那老大缓缓地道:“不瞒两位,我三人本是夜将军手下,当年追寻他走南闯北,打了不少胜仗,倘使继续下去,也不会像现在这般默默无闻。但命运多变,往往一步走错便万劫不复。恰逢那年奕族人集聚一道反扑阿努,夜将军派我三人领兵保护此谷,可我三人却因一时的疏忽,几乎断送了一村人的性命。夜将军顾及旧情免了我们一死,却命我们终身保护此谷,不可再离。”
“如今他已经死了,你们又何必惧怕。”插口之人正是星沉。
村长回道:“将军虽已不在人世,但我等曾向他立过誓言,堂堂男儿,岂可背弃诺言。”
星沉扯扯嘴角,“他把你们终身监禁于此,你们竟都不怨恨。”
那老三率先道:“夜将军待我等恩重如山,我等甘心受罚。”
星沉没再言语,脸上却露出一丝怪异的表情,似笑非笑,似恼非恼。朔飞听后,但觉他们有情有义,不禁心中多了几分敬重。
几人边吃边聊。星沉早已吃饱喝足,自顾玩着手中的酒杯,看上去颇为无聊,对他四人的谈话也似听非听,总之却是不再插口。良久,良久,他突然敲了敲朔飞身前的桌子,“喂,你的匕首很特别,可否借我看看?”
匕首!
朔飞一愣,转瞬想起,昨日与那髅人一战,星沉怎会没注意到。那匕首确实特别,朔飞刚见时也迫不及待地想看个仔细,便也没那么多避讳,更何况自己也有许多困惑,若是他能解开,那岂不是更好了,于是从怀中摸出,递给了他。
星沉翻看一阵,抽刀出鞘,见刀背上有三个字,便向朔飞问道:“这是什么?”
朔飞摇了摇头;其他人好奇,也凑了过来,不住地惊叹这匕首做工精致。突然,村长恍然道:“这这是……古灵语!”
“古灵语?!”
朔飞惊问,“写着什么?”
村长摇了摇头,“当年走南闯北,见过此字不假,可却不认得,如今在阿努,能认得此字的人恐怕也不多了。”
朔飞道:“原来如此,可这匕首上为什么会浮现你说的‘古灵语’?要说是刻上去的又不像。”
村长细细端详一阵,摇了摇头,肯定道:“当然不是刻上去的,但是……”他缓了缓接着又道:“相传,上古神器‘魍影流淑’上能浮现预言,可那是把七尺长剑,这……”
他手指那匕首,虽没说下去,可在座之人都明白,这匕首显然不是“魍影流淑”。
可一个惊雷打响在朔飞头顶,他霍地想起耀威:他手中不是有一把一模一样的么!
“会不会有人把它毁成了匕首?”
村长一愣,“你说把‘魍影流淑’毁成了匕首?”
还没等朔飞回答,那三名大汉一起哄笑起来。朔飞却是不知自己出了什么笑话,只听那老三张口道:“放心吧娃娃,这世上没人会把一个能呼风唤雨的绝世神器变成一个摆设!”
几人渐渐转了话题,朔飞愈加心不在焉,只想快点把匕首的事弄明白,但见已过巳时,知是不能再做耽搁,于是谢了他们的款待,起身告辞。
他出了清风谷,按谷主所示方向,一路向东,沿途经过几个城镇,因急着赶路,都未逗留。
邻近夜晚,暮色茫茫,他尚处郊区,道路两旁多是杂草丛生的荒地。这次却不像上次那么幸运,方圆数十里却是没有人家。他一连行走五个时辰,早已人困马乏,见前方有个树林,可以遮挡夜风,当下牵马入内,找了颗大树栓马,爬到树上休息,没一会便觉困意袭来,于是裹裹衣服,沉沉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他听见“哒哒”马蹄声,悠悠转醒,只见一个白衣人牵马从他身下走过。他警觉地握住剑柄,定睛看去,那人长发如墨般泻下,风度翩翩,却是星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