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都是一惊,循声抬头,却是高坡上石头松动,碎石落下,正好打在溪边的马匹身上。三匹马猝然受惊,相继抬起前蹄长鸣,发足狂奔。
糟糕!
朔飞赶紧起身,可用力过猛,头晕未复,不禁一个踉跄。星沉杉木两人都下意识扶他一把,可就这么一会儿,三匹马便跑入了前方松柏林中,隐没了踪影。
“我不要紧,快追!”
朔飞说话的同时已率先撵了过去。道路崎岖,松柏遮路,三人只能通过间或响起的马蹄声辨别方向。而后不久,声音竟也消失了。三人环顾四周,只见不远处是一个村庄,便一起奔了进去。
三更半夜,村中甚是安静,人们都已睡下,家家窗前一片漆黑。朔飞心中好奇:“怎么进了这村子,马匹便一点声音也没有了……”正想着,突然听见一声马的响鼻。
三人循声而去,来到一家院前。那院子甚是宽阔,八间房屋排成一行,只有最左边一间亮着灯火,大门右侧是辆马车,但车前并未拴马;左侧是个马棚,可棚中也无马匹。三人正觉怪异,但闻房后又响起一声马的响鼻。
怎么他家的马不在马圈,却在房后?难道……?
三人相继进院,忽听那亮灯的房间里传出一个响亮的耳光声,与此同时,一个女子气道:“什么?又丢了两匹?真是没用的东西!马上去给我找回来!!!!”
说话的女子声音清脆,听起来年龄不大,但专横跋扈,极其傲慢。她说完,只见一人捂着左脸,带着四个人连滚带爬地从屋中出来。然,屋内的吼骂声并未停歇。
朔飞等人透过门缝看的一清二楚,只见屋中站着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女,她穿着件红色轻纱,露出雪白色里衣,长得小巧玲珑,相貌也颇为娇艳,只是神色骄横,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而她面前正垂头站着七八个人,面对她的斥责,没一个人敢抬头,甚至动上一动。
她身后站着一个穿着不凡的男子,那男子高高大大,手握巨剑,环臂于胸前,但却看不清面容,只因他的一半脸都被垂下来的头发遮住了。
朔飞在门外大声道:“打扰一下,我们的马受了惊吓,跑到村中不见了,请问有人见过么?”
那屋内的少女一脸嫌弃,余光只向外瞥了一眼,便不耐烦地招呼了下身后的男子。
那男子立即走出,向门外的朔飞道:“没看见。我们这里的坐骑也出了些问题。”
杉木朝房后走去;那高大男子猝然跃出,挡在了她的前面,“姑娘不能过去。”
杉木道:“为什么?”
他未答话,只是手中巨剑蠢蠢欲动。杉木一见,不服起来,又向前一步。那人张开手臂,拦截道:“刀剑无眼,奉劝姑娘一声!”
朔飞立刻上前护住杉木,理论道:“房后有马的动静,我们就看一眼,不是我们的,走人便是。”
“哼!”
不待那男子说话,屋中那少女冷哼一声,一脸傲慢,不屑道:“依你意思,我偷了你们的马?”
朔飞道:“谁说你偷了?看看不行啊?”
杉木道:“不是么?否则,你为什么心虚不让人看?”
那少女见她长得漂亮,甚至赛过自己,本就有些来气,又见她咄咄逼人,跟自己说话毫不客气就更加来火,当下便道:“一看你就是哪个穷人家的野丫头!这是我家,你未经主人允许便要看这看那,你爹爹都没教养过你么?!”
杉木自幼无父无母,只与哥哥乌崖相依为命,长到五岁,被耀威接到府中照顾。在她心中只有叔叔与哥哥两个亲人,自是没有爹爹这一词。可眼下,她突听那少女斥责他没有爹爹教养,心中很不是滋味。
那少女见她不说话,心中倒是舒畅得很,白她一眼,一脸轻视。可杉木哪是受气的人,当下便向她走去,却是要与之动手,可眼前一晃,一道白影赫然拦在她前面,却是星沉。
杉木冷然道:“你干什么?”
星沉道:“不急。”
杉木一听,火冒三丈,“你是对这种劫人东西不还的人有共鸣对吧!”
星沉眉锋一挑,似有不耐,却终于耐下心冷声道:“你不也是在浪费时间,还是交给我吧。”说罢也不待杉木答话,足下发力,一跃而起,在空中飘然转身,落在屋顶。
那少女一见,指着星沉顿足道:“给我拦下他!”那七八个仆人闻言纷纷向屋顶扑去。
星沉见屋后的三匹马确是自己三人所失,只听四面风声响动,已有三人抢上屋顶。他身形闪动,在三人肋下轻描淡写地各印了一掌,那三人登时摔下屋去,躺在地上呻吟不止。
蓦地风声一紧,一股剑气迎面袭来,星沉身形一矮,还以一指,却是刚才拦住杉木的那个长身汉子随后跃上屋顶。那汉子又是一剑刺来,这一剑风驰电掣,势若雷击,惹得地面观战的朔飞喝了一声彩。星沉激起争胜之心,不闪不避,气贯双臂,双指连点,在空中凝成数枚冰锥,接连钉在剑尖之上。半空只见冰渣四溅,雪星飞舞,长剑来势顿时缓了下来。
杉木见星沉以巧制力,心中大赞,嘴上却道:“你若有本事便快点了结,大半夜的在那现什么现!”
那汉子虎躯一震,将染上剑锋的冰脉瞬间震碎,倾尽全力,一剑劈下。这一剑携着风雷之势,甫至半空,便见星沉所立之处空空如也,接着后肋一麻,浑身酸软,摔在房顶,耳中传来杉木的讥讽之声:“我还以为你有两下子,原来是个绣花枕头!”
星沉拂袖跃下,见余下四仆如临大敌,护在那少女身畔。那少女怒气勃发,指着星沉喝到:“你这野小子敢在我家撒野,你知道我是谁吗!”
星沉身子一晃,欺入人群,电光火石之间,已扣住那少女脉门,勒在少女颈间,将那少女按在门板之上,右手上不知从哪变出一柄银色小刀,指着少女眉心。
那几个仆人惊惶无措,纷纷围住星沉。
朔飞见状大惊,向星沉喊道:“喂,几匹马而已,你可别伤她性命!”
杉木闻言哼了一声道:“他也就这点打打杀杀的本事了,你让他通过正常途径解决问题,他会么!”
星沉侧耳听他两个说话,冷笑一声,没有回应,冲着那少女轻声道:“姑娘安坐,不要惊慌。在下只是想和姑娘商量些事情,不如此只怕姑娘冷静不下来。说来屋后的几匹马确是我等所有,姑娘没有异议吧?”
那少女看着明晃晃的刀尖,不敢稍动,颤声道:“这,这几匹马是我们找到的……。”又听一旁杉木嘲道:“这位姑娘一看可就是位坚贞不屈的烈女,您可不能临阵投降啊!那小子胆子小,你不妨问问他敢不敢杀你!”
星沉闻言,微微一笑,冲着少女轻声道:“我是想解决问题,绝不会伤人性命,所以我们还是谈一谈怎么解决事情吧。”说着右腕一抖,一缕少女青丝落到地上——“不如这样,我提一个建议,你不同意的话,我就削你一缕头发。直到姑娘尘缘落尽、遁入空门,还是不同意的话,我们这三匹马就送给姑娘了,如何?”
那少女额头见汗,胸脯起伏不定,心中狂跳不已,也不知是不是被星沉给吓得。只是看着他那被月光辉映得如玉一般的面庞点头道:“好吧,我……我答应你。”
星沉很满意,轻轻点头道:“那就好,那么这几匹马我们就骑走了。姑娘意下如何?”
那少女急切地哀恳:“可是,可是我们还急着去典藤啊!”
“哦!这样啊,那真巧,我们也要去典藤。我看你们院子里有一挂大车,你就和我们一起走吧,你可以和我们那位姑娘一起坐车,至于你这些手下,就敬谢不敏了,如何?”
那少女向星沉脸上望了两圈,轻轻点头道:“那好吧。”
星沉本想让她自己知难而退,哪想到她居然答应了,当下只好收刀入袖,冷然道:“那么叫你的人把车子收拾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