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黄色染料的订单
石头式手雷的重装工作正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幸亏我平时看的穿越小说多，装载苦味酸的注意事项还是记得点。
比如，苦味酸的安定性很差，稍微加热或摩擦就可能引发爆炸。苦味酸必须储存于阴凉、通风良好的爆炸品的专用仓库内。远离火源、热源。与起爆器材、金属粉末、碱类、可燃物、还原剂隔离储运，搬运时禁止撞击，严禁接触金属工具及拖拉、摩擦。
苦味酸运输、使用前还要进行钝化，使它的反应没有那么灵敏。一般的钝化好像就是往里灌蜡油，在石头内壁上漆等等，这样一来，让zha药的稳定性大大增加。
第二天，亲兵来通报门房说有叫季明商人持江阴季府的拜帖求见。
我昨天高兴了一晚上，这时候才想起来，昨天还是我要他来见我的，只不过，我发现真是苦味酸早把他给忘记了。不过，江阴季府的拜帖我还真不知道，估计是江阴的哪个大户人家，而他就是季家专门处理生意的管家吧。不过，江阴倒是离太平军占领的江宁很近啊！
“请他进来！”我满脸笑意的挥挥手，如果真的是这家伙给太平军供应苦味酸，那以后湘勇的苦味酸供应，可还是需要他的。
“草民季明，参见塔提督！”昨天的那个商人带着一个纸包着的大盒子进来了，一进屋内就跪在地上磕了一个响头。
“起来吧。”我坐在椅子上没有动，挥手在空中虚扶一下，唉，这也是这个时代特点，满清长期的奴化教育，让人们有了骨子里的奴性。如果你真要学三国里面的人物一样，抱拳向前，把他搀扶起来，他反而会觉得你没有气势，不配当个上位者。就好像不管你官有多大、年纪有多大、资格有多老，对于年纪再小的皇帝也有天然的畏惧，恩……鳌拜、吴三桂等想造反的或者心图不轨的人除外。
“谢塔提督！”季明又作了揖，才拿着纸包站起来！
“请坐！”我指着椅子说。
“塔提督折杀小民了！”季明谢过之后，小心翼翼的把半个屁股放在椅子上，纸包放在桌上。
“上茶！”我对着外面喊了一声，有客来了，就算是身份太低，必要的礼数还是需要的。
“谢塔提督赏赐！”季明坐在椅子上对我拱拱手。
“不讲客气吔！”
巡抚衙门的下人迅速端上两杯茶水，一杯放在我旁边的桌上，另一杯交到季明面前，季明虚扶着把茶杯放到旁边的桌子上。
等季明茶杯放定，端茶的下人出去后，季明又对我一拱手说：“小民昨日不知是塔提督亲到，多有得罪，还请塔提督见谅。”又把桌上放着的纸包拿过来，递到我面前说：“一点小小心意，不成敬意，还请塔提督见谅！”
这时候送银子，就显得太俗气了，要送就要送价值高的古玩、玉器，可能不是投其所好，但是巨大的价值足够让人的那点怨气消散得无影无踪。再说了，古玩、玉器的价值也是说不定的，就看你是怎么吹，而且价值再高的古玩、玉器只要有权威人士说是赝品就能扁的一文不值，它的价格就给跌倒粪坑里了；如果是假的，只要有权威人士说是真的，把价值吹到天上去，自然有人出高价来买。
“难得你一片心意，必发，收下吧！”我回头对站在我身后的童必发说。
“喳！”童必发应了一声，上前接过纸包，收到后堂去了。
等童必发收下礼物，季明笑笑说：“如今长毛祸乱江南，到处都是兵灾，生意也不如几年前好做了。如今塔提督率军收复武昌，使武昌免受长毛蹂躏，实在是大功一件啊。区区小礼，万万不能表达我对塔提督的敬意！”
“你太客气了，为国尽忠，是本提督的本分，应该的，应该的！”马屁拍得还不错！不愧是久经商场考验的人。
“塔提督你太客气了，大清国上下又有几位将军能像你这样一举收复省会的了？”
“恩，那是我湘勇军威正盛，长毛新败，正是胆小的时候！”
“塔提督的功劳，我江阴季府上下都是佩服的很了！”
“哦！”我实在是想不起有哪个季府和我有关系，只好不给面子的实话实说：“江阴季府是干什么的？”
季明像是被打了一大棒，一时间呆住，脸色通红，好半天才深深的吸一口气，恢复笑容说：“塔提督见笑了，江阴季府虽有美名但是并不显赫，塔提督没有听过也很正常。”
看着他这个样子我也后悔了，这么老实干嘛？一点礼貌都没有了，应该等会儿早找人打听么！
接着他稳稳神情说：“江阴季府青阳季氏，家主季芝昌，字云书，号仙九。道光十二年（1832年）壬辰恩科考试，获一甲探花，乃是北宋以来江阴仅有的四名探花之一。北宋到我朝江阴籍四百多名进士中仅有的四名探花，而且是六十多名进士之魁，历任山东学政、主持江西乡试，并任浙江学政，后任长芦都转盐运使司运使、都转盐运使司运使、浙江都转盐运使司运使、山西巡抚、吏部右侍郎，军机大臣上行走，户部左侍郎、左都御史。就连湖南团练大臣曾大人也是其门生。”
“哦，失敬失敬！”我恍然大悟，曾国藩的座师啊，怪不等能坐这么的的生意。（注一）
“季府的薄名还是有点的！塔提督可能听过本朝的‘一门三进士’！”季明继续吹嘘：“家主之父季麟，乃是乾隆五十九年进士，少爷季念诒是道光三十年二甲十七名进士。举国少见啊！”
靠，一门三进士算是少见，你才是少见多怪。清朝为了泯灭读书人的心理，大肆八股、科举，进士、举人一抓一大把。一门三进士算什么，一门五进士、六进士、七进士也不少，一门八进士、九进士也是有的，最猛的是一门十进士的，估计考官都是他家的朋友。
但是，面子上的客气还是要的，就当是卖他那个学生曾国藩的面子吧。
“那是，那是！”
接着寒暄一会儿，季明总算是把话题扯到主题了。
“塔提督，季府也是忠心为国，虽然季府之人不能学塔提督提刀上马，但是为朝廷分忧解难还是应该的。”
“季府忠心可嘉啊！”
“只不过小民好不容易找到这批黄色染料，塔提督却……”季明这时候笑着弯了一下腰接着说：“我季府乃是朝廷官员，怎会做那些通敌、资敌之事？还请塔提督明断！”
是朝廷官员，就不会做那些通敌、资敌之事？说笑话吧。当年李自成攻破北京，崇祯煤山上吊的时候，那些大大小小的官员又在做什么？
清军入关，和李自成打得天昏地暗，李自成缺粮才兵败如山倒，满清占据京城，满八旗、蒙八旗、汉军绿营几十万大军将北方血洗了一遍，千里无人烟，没有人产粮，无法收集到粮食。没有南方的漕运，京城就是有储粮也早已经用完了才对，为何却没有北京城缺粮的消息。从清军入关到清军攻破南京，在一年的时间里，清军的粮食从哪里来？不可能从深山老林变出来吧，唯一的可能就是南方的粮食依然可以到达北京，至于怎么运过去？南洋的霸主郑芝龙还有众多官员在清军南下时不作抵抗就降清，估计早就与满人勾搭在一起。大大小小的官员一边向南明朝廷哭穷，一边帮清军收集粮食，再由郑芝龙运到北方。可惜郑芝龙却打错了算盘，他以为投降满清后还能享受荣华富贵，不料结果先是被圈禁，后又被斩于市。那些无法威胁满清政权的官员当然是活得开开心心。
不要以为这季府干净，季芝昌在京城供职，江阴被太平军攻破了可以用资助太平军推说身在曹营心在汉，而太平军被剿灭，可以推说他自己在京城不知道此事，随便找个管事当替罪羊。他依然可以活得很开心。
这也是历朝历代读书人的一个潜规则，谁能给他们官坐，他们就支持谁坐皇帝。李自成为什么最后失败，就是因为收缴富户的扩大化，把众多官员也搅了进去，失去了这些官员的支持，只懂打仗，不懂建设、生产的家伙们怎能不败？
想归想，我假装思考了一下，回答他：“此批染料要交给你，哪是不可能的！”
“塔提督！”季明立即想分辩。
“听我说完！”
我等他平静下来，继续说：“我这里有人向我建言说，长毛身着黄色，而我们身着黄色迂制，因此认定我军不敢穿上黄色的衣服。但是长毛轻敌，我们怎么不能利用，所以我要用这批染料造出长毛的军服，来个李代桃僵，以方便行事！所以不能交给你了。”
“塔提督，此法虽然可行，但是朝廷还是不好交代啊！”
“所以我已经上皇上上了折子，请皇上准许此事。”我就不信扯到皇上了，你还敢从朝廷方面反对下去。
“那，塔提督告诉我此事就不怕小民不慎泄露出去，让长毛探知吗？”他倒是聪明，不找朝廷了，找上太平军了。
“不怕，我又不是天天用此计，长毛就算是知道了，防得了初一，还能防得了十五吗？”
“大人大度，小民佩服！”
“不要紧，只不过坏了季掌柜的生意，还请季掌柜谅解！”
“塔提督多虑了！小民再去找别人买就是了。只不过，这染料极少有人存留，估计小民还得去找洋人从海外购买了！”
“对了，还有另外一件事要找季掌柜帮助！”
“塔提督请说！小民能帮大人是小民的福分，小民一定竭尽所能办到。”
屁话，光帮忙不要钱，你还是商人吗？估计季芝昌知道后第一个把你给劈了！
“这种黄色染料是要从洋人那边的国家运过来吧！”
“是啊！不知塔提督为何问此事？”
“这种黄色染料清点过后，虽然有三十桶，但是依然嫌少，能不能请季掌柜代为购买？”
“啊？”
“我准备一次多染上点衣服不用，再算上平时损耗，估计不少，要不然每月给我运一船来吧？”
“呃……”季明更加吃惊了，没有想到我不但不卖给他，反而要买吧。当然不能告诉他这种黄色染料的真正用途，但是这理由还真不好找。总不能说，我怀疑他里通太平军，所以要把所有的黄色染料买下来，不给太平军黄色衣服穿吧。不过，到时候最可能的太平军的几个王爷为了面子，和我展开一场价格大战，最后的结果肯定是这些商人赚了大钱，太平军日子照旧，我可就要破产了。
季明反应过来，小声说：“大人，这批染料就能染上上千套衣服啊！”
“有备无患么！”
看着季明还想找理由，估计心里还在嘀咕，我是不是要把整个湘勇的服装都换成太平军的，再直接向太平军倒戈吧。
我拍拍脑袋说：“季掌柜是怕我湘勇不给银子就拿货吧？”
“不敢，不敢。”
“没有事的，人之常情，商人不就是怕货卖不出去，或者卖出去收不到钱吗？”
“哈哈……让塔提督见笑了。”季明尴尬的笑笑。
“不是说了没有事吗？”我从袖子里拿出一张一千两银子的银票说：“季掌柜，你收好了，这就算是定金，能买多少是多少，路途遥远，先让他们运过来！”
“谢大人照顾！小民一定不负所托！”
“那我看先代表湘勇上下，谢谢季掌柜了！”我对着季明拱拱手。
“塔提督折杀小民了。”季明立即鞠躬回礼。
“那就请季掌柜多多费心了！”
“一定！一定！”
和季明说好了几个细节，要求他找粮台交割、结账。把账务转嫁给曾国藩吧，我这里也没有多少银子了，已经不是我倒贴银子养军的时代了。当然，苦味酸的秘密也要让曾国藩分享了，湘勇早一日攻破江宁，我也就早一日升官发财，早一日实现我的计划了。
注一：本来是一门四进士的，可惜季芝昌的孙子季邦桢这时候还没有中进士。
季芝昌，道光十二年一甲探花，季芝昌父亲季麟，乾隆五十九年进士，儿子季念诒、道光三十年二甲十七名进士，孙子季邦桢，同治十二年进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