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夕阳西下,皓月当空,宁静的月空中洒下斑斑点点的月光,宛若一层轻纱笼罩大地。淡淡的银白配置火红的京都,竟有着一番别样的意味。
晚风徐徐,李府的书房之中,有着五个影子倒在窗花之上。
这五人当然便是李郯、夏皇、杨鼎州和李镜台两兄弟了。
刚一吃过晚饭,这三小子便被叫到了书房之中,说是要谈谈心。
“奇儿,你的那匹马驯得如何了,需不需要二叔帮你换一匹啊。”刚一坐下,夏皇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然后一脸古怪地对着李奇说道,嘴角间的笑意若隐若现。
一听到二叔问自己那马驯得怎么样了,刚刚还因为父亲在这儿有点拘束的李奇,顿时小脸一鼓,神气十足地说道:“不用了二叔,那匹小马驹已经被我驯化了。”
夏皇额眉一挑,微微一怔,“驯化了?你没骗二叔?”
“父皇,是真的,皇儿亲眼看到奇弟确实将那匹马给驯服了。”杨鼎州在一旁出声应和道。
“不错啊,”夏皇站立起身,拍了拍李奇的肩膀,“大将之才,果然是大将之才,我说大哥啊,你这两儿子是一个比一个优秀啊,一个有丞相之姿,一个有大将之才,怎么样?镜台,奇儿以后跟着二叔混,保管你们吃香的喝辣的。”
“……”还不等李镜台回答,李郯却是头顶冒黑线,“我说二弟啊,这里还有小辈,你一个夏皇,这般说话……”
“啥夏皇不夏皇的,宫里的那些规矩烦死人了,再说,这里就只有兄弟,没有夏皇,当年要不是老头子硬把我拉回来当这个鬼皇帝,说不定我还和大哥你一道游山玩水逍遥自在呢!谁稀罕这个鬼皇帝啊”夏皇撇了撇嘴,一脸不爽地说道。
李郯眉头微皱,无奈摇头。
李镜台和李奇则是神色怪异,一脸古怪地看着夏皇。
杨鼎州同样一脸震惊地望着父皇,满脸的不可相信,他从来没有想到过那在高堂之上威严如斯,被百姓歌颂为一代明君的父皇此刻居然也会有这般神情。
估计这件事就算是说出去也不会有人相信吧,或许也就只有在此时此刻父皇才会真情流露吧。
“行了,行了。”李郯摆了摆手,不由感到有些头疼,“你不就想把这两小子挖到你的朝堂之内吗?别给我在这里耍泼!”
“嘿嘿……”夏皇干笑两声,有些不好意思,不过双眼还是不自觉地瞟了瞟李奇。
感受到二叔投过来的目光,李奇身子一挺,大声说道:“二叔,奇儿以后要当个大将军。”
夏皇一听,哈哈大笑起来,
“好!好!那二叔就先许你一个大将军之职又有何妨。”
见李奇这里已经妥当,夏皇又将目光投到了李镜台身上,“镜台你呢?”
“我?”李镜台无奈摇了摇头,躬身一拜,“小子谢过二叔美意,不过小子之志不在朝野。”
夏皇听着,微微一愣,而后笑道:“果然和你父亲一样,就连堂堂丞相之位都不稀罕,哈哈……”
李郯听着也是微微点头:“镜台,为夫观你今日学堂之上的言论似乎还有些意犹未尽的味道,不如你说出来,请你二叔为你指点指点。”
“这个……”李镜台看了看夏皇,又望了望父亲,有些犹豫。
李郯眉头一皱,伸手揉了揉额角的太阳穴,有些头疼的说道:“行了,别给我装了,只要你这番言辞说得在理,那老夫便同意你外出历练之事。”
“好!一言为定!”李镜台一听,突然斩钉截铁地说道,话语之快,好似深怕李郯反悔一般。
“一言为定。”
夏皇瞪大双眼,听着这段父子两的对话,嘴角溢出一丝笑意,“真不愧是两父子,这性格还真像。”
“好了,镜台你说吧,二叔也想听听你的下文。”夏皇一脸微笑地看着李镜台,轻声说道,而后转身瞥了一眼杨鼎州“你也给老子好好听着,知道吗!”
杨鼎州心中一喜,恭敬地回答道:“是,父皇。”
“夫天地者,非帝王之天地,而百姓之天地,夫囻者,因民为国也。若要强国,必先强民。民者家国之本,兴复之始。
而若要强民,必壮其体魄,强其精神,凝万民之愿,铸不灭国魂!
魂不灭,国不亡;国不亡,则魂永存。
铸不灭国魂,可保万世之基……”
李镜台愈说愈发的慷慨激昂,胸腔之中似有一股豪气直冲云霄。
夏皇和李郯听得脸色连变,眼中不时地闪过一道道精芒。
杨鼎州听了,也是露出一脸骇然之色,不过这骇然惊叹之中还有着些许纠结。
“兄长,鼎州敢问,依兄长之言,是否我等为官之人只需制定利民之策****自强,国自盛?”
李镜台一愣,而后摇了摇头。
“非也,我曾说过,世人皆钝,唯力导之。夫,人生于天地之间,受红尘之扰,七情之惑,六欲之毒。
然这****迷惑之中却以贪欲为最,贪欲即贪婪之欲,世人言之善者谓“进取”,言之恶者谓“贪婪”。
贪之欲万物皆有之,如二叔之望国力强盛,版图扩张,天下一统;如百姓之望生活美好,衣食无忧,家境殷实;如幼苗之望茁壮大树。其实这些都可以称为贪,也可以说是进取。”说到这,李镜台的双眼不经意地在夏皇的脸上瞟了一下。
却见其面色如常,神情淡然,对于这可谓是大不韪之话没有丝毫愤怒,对此李镜台不由得暗自点头,一代明君,兴国不远矣。
“若要强国,则必先利民,作为统治者确实是该给予民众政策上的支持,不过这支持也不怡太多,需得徐徐予之。”
“嗯……”夏皇点了点头,一脸赞赏地盯着李镜台“镜台啊,恐怕连你爹都没想到你小子居然有如此大才吧!二叔现在是越发希望你能入朝为官了,有你相助则大夏无忧矣。”
听得这话,一旁的李郯一脸苦笑。
是啊,的确如此,若非今天,可能自己都不会发现这个在自己记忆之中顽劣不堪的大儿子心中竟有着如此见识。
不经意间,看向李镜台的眼神越发柔和。
听到二叔的那番话语,再感受着父亲投过来的柔和目光,饶是李镜台心智坚定,此刻也不由小脸一红,腼腆一笑。
杨鼎州站在一旁,一脸钦佩地看着自己这个名义上的兄长,心中早已掀起了滔天巨浪。
而李奇却是一脸似懂非懂地站在一旁,脸上满是疑惑之色,一手抓着李镜台的衣袖,神情憨厚地问道“大哥,这是为什么呢?”
听到自己的弟弟发问,李镜台微微一笑,伸手摸了摸李奇的头,说道:“这就如同是一只兔子生活在一片蛮荒大地之上,四面空旷平坦,却有着各种强禽猛兽出没。
生活在大地之上的兔子没有任何战斗力,只能整日提心吊胆的躲藏,馋喘偷生。忽然有一天,兔子发现了一个四周密封的铁笼,铁笼虽小但也足够它容身。
那一刻,在生命与自由之间兔子无疑选择了生命,几乎没有任何犹豫,一下子窜入铁笼之中,从内将其牢牢封住。
从那之后,兔子便整日躲在那铁笼之中,坚固的铁笼使得兔子的生命得到了保障,虽说生活的空间很小,但总归保得性命。
但恐惧过后,长安之后,便是枯燥心灵的深深悸动,不安于现状,不满足于这个仅仅只能容身的铁笼子。他们开始极力的扩张,不断地拉扯铁笼子,不断地将铁笼子向外部的空间拉扯,不断地扩大自己的生存范围。
虽然是铁笼子,但总归有着一定的韧性,可以拉伸一定的范围,可以将仅有的铁笼子的容积扩大。而在这时,不仅是兔子得到了自己的生存需求,而护住兔子的铁笼子,也得到了一定程度的扩大。”
李奇听到这儿,忽然神情一展,微微点头,笑道:“哥,虽然你说的故事有点不靠谱,但奇儿好像懂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