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的凉亭内,几个宫女逗着一个年龄只有五六岁的小男孩儿,旁边坐着一个身着粉红绣荷苏锦裙的女子,如沐春风般地看着她们。
“殿下,过来拿啊!”一个宫女晃了晃手中的彩球,弯着腰对小家伙笑道。
“碧兰,别逗他了,他急了可是抓人的。”那个宫装女子掩唇笑道,看向孩子的目光里满是母性的慈爱。
韩姵正看着这一幕欢快的情景出神时,一个宫女看到了她,凑到那个贵人耳旁提醒道,宫装女子连忙起身往她这边来。
那个女子走到她面前,上下打量着她,而此刻韩姵却已猜出她的身份,侧身微微行了个礼,“明贵人安好。”
“你是?”明贵人一脸的迷茫,想不出面前的人是谁。
“破落逃亡之人,借住长春宫旁的小阁楼。”
明贵人微惊一声,连忙颔首,“韩小姐,失礼了。”
韩姵心中不禁赞叹这明贵人果真聪明伶俐,只稍微提醒便知道如何问候自己,既不傲气,亦不谄媚,分寸把握地极好。
“怎敢当贵人大礼。”
“韩小姐如何知道本宫身份的?”明贵人问这话的间隙,刚才那个小家伙已经蹦蹦跳跳跑到了她身边,扯着她的衣角要她过去。
韩姵却蹲下仔细看着小家伙,良久才说到,“他可真像皇上。”
“那当然,父皇最喜欢我了!”明贵人还未说什么,小家伙倒扬着小脸骄傲地说到。他这一句话,倒让明贵人慌了神,连忙解释道,“景儿胡说的,皇上向来对皇子公主一视同仁。”
“无碍。”韩姵垂着眼,慢慢站起身,欠身说到,“今儿难得天气好,我再去别处走走,不打扰你们母子玩耍了。”
韩姵这么一尊大佛站在自己面前,明贵人也有些紧张,此刻见她转身离去,心中的石头瞬间落了地,“韩小姐慢走。”
只是韩姵才过了白玉砖砌成的拱桥,就看见对面跑过几个宫女太监来,像是着急找着什么人。其中一个看见韩姵,连忙招呼其他人朝她跑过来。
“主子,皇上去阁中了,见您不在,发了好大的火,您快回去吧。”最先看到她的宫女气喘吁吁地说到。
“他来做什么?”韩姵满不在乎地问道,丝毫不着急。
“奴婢也不知道。”
“罢了,你们先去回话吧,就说我马上就到,身子不是很舒坦,走不快。”韩姵见对面的宫女太监都颤颤巍巍的,也不想他们回去挨罚。
“是,奴婢们这就去回话。”小宫女得了话,立马便放松下来。
见着那几人一溜烟跑掉,韩姵心中更不是滋味,从来自己都替别人着想,可自己现在身处困境却不知道怎么办。
“主子,您回去就别再跟皇上吵了,这里毕竟是皇宫啊!”春儿见她面色微冷,生怕她再任性惹怒皇帝。
韩姵默不作声,她又何尝不知道春儿所说,只是她控制不住自己,她不能容忍别的女人欺压自己的长姐。一路上胡思乱想,走回阁楼也没费多长时间。她前脚刚踏进院子里,便听到茶盏摔在地上破碎的声音。
“姵儿来迟了,还请皇上恕罪。”她走到正厅,敷衍地行了个礼,冷声说到。
李元冀见她还是一副阴冷的表情,也不甘示弱,“你这是什么态度,还要继续和朕犟下去吗?”
韩姵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着实把屋里的人吓了一跳,只是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她就在地上重重磕了一个头。李元冀也被她的举动吓到了,连忙蹲下身扶住她的双肩,“你这是做什么?”
“千错万错都是姵儿的错,姵儿本就是檐下人,还惹皇上不痛快,姵儿该死!”
李元冀听到“该死”二字,变了脸色,以为她竟想不开,“胡说些什么,不许说‘檐下人’‘该死’,你是朕派人接进宫的,谁敢难为你。”只是他说完这句话,自己倒先清咳了两声。这两天难为韩姵的,不就是他自己吗?
“朕知道你和皇后素来姐妹情深,想来你昨日也是一时难忍心中的怒气,朕已经斥责过贵妃了,她以后断不敢再僭越礼制了。”
韩姵没说话,委屈地留下了两行清泪。
李元冀见她又落泪,心中恼的很。他知道韩姵因为婚前失贞,一直在安定侯府过的不好。因着侯府老夫人的缘故,李献佑更是从未与她行周公之礼。去年,侯府老夫人寿终正寝,李献佑又去了江南,至今未归。
接她进宫不就是为了让她过的好一点吗,怎么她现在倒比在侯府还要伤感。
“昨夜是朕脾气太躁了,胡乱冲你发火,你……你多担待。”
听到李元冀这样说,韩姵渐渐止住了泪,双眼却依旧通红。果然,以柔克刚,未尝不能让他低头。
“朕今日来,是想与你商议位分一事,册为皇贵妃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