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姑姑甫说出“明贵人”三字,韩姵便知这个女子是什么人了。“明”姓本就不常见,若不是梁氏一案,也许她这辈子都不会听说还有姓“明”的人。
明贵人,便是御史台文书明桓的女儿了。韩姵可不敢小瞧这个明桓,因为叱咤一时的梁政便是被这个人给诬告的。之所以说是“诬告”,因为世人心里都知道,梁氏满门忠勇,是断不会与突厥人有来往的。
“因为明大人的官职低,所以明贵人的位分一直不高。不过,皇上一直挺喜欢她的,要不然怎么能生个皇子啊!”杨姑姑的话打断了韩姵的思绪。
“……”
“姑娘进宫前,后宫已经有晋明贵人做从妃的说法了。”
韩姵苦笑一声,“也该晋了,她父亲立了那样的功,生的儿子又讨皇上喜爱。”
杨姑姑从她的话中听出了深深的无奈,后宫中佳丽无数,可谓如百花盛开般姹紫嫣红,她纵然与皇帝有着年少时的情缘,也不能捆束住皇帝的心啊!
“姑娘不必担忧,以姑娘的才貌,定能宠冠后宫。”
韩姵呆呆地重复了“宠冠后宫”四字,眼神中带着迷离。杨姑姑看着她有些无精打采便自然地以为她倦了,告了礼便退下了。
直到晚间,李元冀才过来她这里,身后的太监们一齐搬着牌匾形状的东西,那牌匾上面还蒙着一块红布。
“姵儿,快过来看,朕给你带什么好东西来了。”李元冀一脸的骄傲,像是替心爱的人摘了星星一般。
“是什么好东西,让我瞧瞧。”韩姵也丝毫不拘礼,伸出手就想扯去那块红布。
李元冀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莹白的手腕便露了出来,“朕给姵儿准备了礼物,那姵儿呢?拿什么回报朕?”
韩姵见他坏坏地看着自己,冷哼一声,生气地甩开他的手,“我不看便是,你让他们抬回去吧。”
李元冀知道她是在假生气,“好了,朕不过跟你开一个玩笑。”说着,又拉过她的手,掀开了那块红布。
“畅音阁。”韩姵一字一顿地念道。她抬起头看了一眼李元冀,只见他笑眯眯地。
“你不是一直喜欢音律吗,所以起了这个名字。”
韩姵顿时感到十分惊诧,“这是你送我的门匾?万万使不得啊,这匾是楠木做的,以紫为底,用金镀字。我怎么用得起?!”
李元冀早知道她有这般反应,于是凑到她耳边说道,“有何使不得?莫不是你又变了心意了?朕最爱的皇妃,还用不起紫金匾了?”
温热的气体喷洒在韩姵耳边,让她不自在地动了动身子。若是她答应了,便是将皇帝对自己的宠爱摆到后宫里给众人看,日后苏贵妃等人也会消停几分。只是就现在而言,一切还为时尚早,她还不能这样做。
“我一向是宁静淡泊的,你若执意将这东西扔给我,我把它放在墙角便是了。”
李元冀听到这话便急了,脸色冷了下来,“怎么这会儿想起自己宁静淡泊来了,早上和贵妃一番争执时,是忘了?”
“她丝毫不把长姐放在眼里,竟穿梅红色百花裙,头戴九尾凤钗。固然装扮的好,却就是一只野鸟,我不过实话实说而已,她若心安理得,又为何给你告状!”韩姵气极而言,想起早间苏贵妃一脸的傲慢便心中不爽。
“如果朕说,是朕许她戴九尾凤钗…”
李元冀还没说完,便被韩姵狠狠推搡了一把,“那你就出去,我再也不要看见你!”
韩姵这句话把屋内的宫人们吓的不轻,纷纷跪在地上,生怕皇帝发怒。如此情形,韩姵却无动于衷,连看都懒得看他。她听到李元冀的喘息声越来越重,像是能把人吞噬掉一般。忽然,他把那块牌匾重重摔在地上,转身离去。
昨夜,他们还温存缱绻。今夜,她却独守空闺。
韩姵看着天上高高挂着的残月,无力地哭了。若是献佑还在有多好,她就不用这样看人眼色,不必这样整日担惊受怕,违背自己的心意去迎合一个自己根本不爱的人。
翌日,天气正好,晴朗无云。春儿见韩姵自昨夜之后便愁眉不展、哀叹连连,心中焦急的很,最后还是决定劝她出去走走。
春儿替她选了一件宝蓝色的衣裙,上面绣着朵朵百合,显得整个人端庄典雅。毕竟在后宫妃嫔面前,她不能失了体面。
液池旁的垂柳随风轻轻摆动,在湖面上划过阵阵涟漪。远处的荷花开的正盛,在荷叶的衬托下显得更加明媚。阳光洒在人身上,暖洋洋的十分舒服,清风拂面更是让人感到倍加舒爽。
“哈哈。”韩姵远远就听见了嬉笑打闹声,里面还夹着一个稚嫩清澈的童声,让她不禁伸长了脖子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