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冀一说出“皇贵妃”三字,在场的诸人都在心中捏了一把汗。韩姵刚进宫不到一个月,便被册封为皇贵妃,也实在太招摇了些。
“姵儿?”李元冀见她手上的动作停在那里,又喊了她一声。
“这…皇上,姵儿能陪在皇上身边便满足心愿了,皇贵妃之位,姵儿万万不敢领受。”韩姵刚刚止住哭泣,声音还有些呜咽。
“有何不敢领受的?你父亲不仅是当朝柱国,也是朕的老师…”
“姵儿才不要靠父亲得个虚名,姵儿只想好好地过完余生罢了!”
李元冀早就想到韩姵的反应会如此强烈,她向来是个追求真情实意的人,名分对她来说从来都不重要。眼看着韩姵的火气又要往上窜,李元冀连忙安抚她说:“朕知道你一直清高自守,从不把名利看在眼中。但是…若你在宫中没有名分,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啊!”
他所说句句在理,又十分真诚,韩姵也不得不承认,她故意钻进他的怀里,蹭来蹭去,“皇上所说,姵儿都知道,只是姵儿不想太招摇。”
李元冀最受不了模样楚楚可怜的女子对他软着说话,虽然心里一直在抗拒,手上还是不自觉地搂紧了她,“朕都明白,朕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屋里的两个人温柔以对,让整个楼阁内侍候的众人也放下了悬着的心。夜愈发静谧安详,只剩沙沙的风声在轻轻回荡。只是这一刻的风平浪静,终究不会维持太久。而韩姵心中也明白,自己所依仗的不过李元冀,如果有一天她失去了他的护佑,自己的下场将会十分凄凉。
又过了几日,苏瑞又送了一块牌匾过来,这次换掉了镀金紫匾,只用了普通的木头,皇帝御书“畅音阁”三字。随之而来的,还有一封圣旨:
诏曰:朕惟乾坤德合,式隆化育之功,内外治成,聿懋雍和之用,典礼于斯而备,教化所由以兴。兹韩氏二女姵乃左相韩良之女也。毓秀名门,柔嘉表犯,贞静持躬,以册为从一品妃,封号慧。
听到最后一句话,韩姵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初进宫不过一月,她便被封为从妃,已是天大的恩宠,只是她却并不见十分喜悦。
“慧妃娘娘,您快请起吧。”
韩姵初次听到别人这样喊她,心中百感交集,却又说不上来是何滋味,终于她还是摆脱不了成为妃子的命运,她最终还是辜负了献佑。
“劳烦公公跑一趟了,坐下来喝杯茶吧。”
既然已为后宫中人,有些无形的规矩她也要开始遵守了。
“奴才不敢打扰娘娘清净,乾清宫那边,皇上还等着奴才伺候呐,奴才就先退下了。”
韩姵冲着春儿使了个眼色,春儿便走上前去递给了苏瑞一个荷包,“娘娘请总管喝茶的。”
苏瑞也是宫中的老人了,笑眯眯着就接了过来,又冲着韩姵行了个礼才带着人退下。
“春儿,我让你准备的干桂花呢?”苏瑞等人前脚刚走,韩姵便迫不及待地问到。
“主子,奴婢已经准备好了,放在后厨,现在就可以做桂花糕。”
“让无关的人都退下,你帮我打下手就好。”
韩姵永远记得李元冀最喜欢吃的东西便是桂花糕。从前她在宫中陪读时,便经常看到他吃桂花糕。那时她还不敢相信他竟喜欢味道如此浓郁的食物,直到她从家中带的那一封桂花糕全被他吃光了,她才不得不相信。
这一日晚间,韩姵便带上精心准备的糕点,往乾清宫而来。她还未到乾清宫宫门,便听到了一阵喧哗声。往里面看去,只见正殿门前乌压压跪了一大群人。
“若皇上不收回圣旨,臣等便在此长跪不起!”
她心中不免惊讶,这是出了什么事,群臣竟在乾清宫长跪,向李元冀施压。正在她满心疑惑时,守在宫门处的小太监眼尖连忙向她跑了过来。
“慧妃娘娘万安。”
韩姵直接问到:“这是出了什么事?”
“娘娘您先回去吧,皇上这会儿谁也不想见。”小太监转了下眼珠,立马答道。
韩姵心中有隐隐的不安,总觉得这事有些不寻常,但碍于众多外臣在此,她也不敢再往乾清宫中踏一步,只好把乘着糕点的盒子交给了小太监,欲转身离去。
“诶!她在那!”众臣中不知是谁大呼了一声,韩姵蓦地转过头来,只见那些大臣们都憎恶地看着她。不仅是她,连春儿都感觉到了他们的敌意,缩了一下脖子。
“就是她,祸国媚主的女子,还不速速离开宫中!”为首的官员厉声斥责到,后面的人纷纷随之附和。
“既然嫁了安定侯,却不守妇道,还敢入宫勾引圣上,该死!”
“说不定她也是安定侯的同谋,故意勾引皇上的。这…我等岂能看着圣上处于水火之中。”
韩姵这才反应过来,群臣直谏原来是自己册妃一事,她早该想到,就在她欲辩解之时,对面传来了一个清冷的声音,“都给朕住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