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姵看清楚坐在自己身侧的是皇后,双眼又有些湿润了。
皇后叹了一口气,拿起丝绢替她轻轻拭去了眼泪,“怎么这样多眼泪,你小时候可是不爱哭的。”
韩姵坐起身钻进了皇后的怀里,放声哭道:“长姐。”
皇后缓缓抚着她的后背,“乖,你刚醒,出了汗,当心着凉。”,说着,让她又再次躺下,替她掖好了被角。
“长姐,你让我出宫吧,我要去找献佑,我死也要和他死在一起。”
皇后面露尴尬,手中揪着手绢,“姵儿,这不是长姐能决定的,皇上他不会放你走的。况且,你身子这么差,你又要去哪里找他?”
韩姵心中一阵失落,她又何尝不知皇帝不会放她走,她只能等献佑回京了。
“姵儿,你好好养病,病好了才能想别的事啊!”皇后拍拍她的手,让她宽心。
“长姐,我不要在这里。你带我走,让我去别的宫里吧,回韩府也行。”
皇后看着她殷切的眼神,也不好拒绝,答应她向皇帝提一提这个事。毕竟,自大殷建国以来,都没有一个女子敢在皇帝的寝宫长住。
李元冀听说韩姵不想在乾清宫住后,有几分失落,她到底难以接受自己。不过,他还是同意了,亲自为她择了宫中一处幽静的小楼,又着人里里外外打扫干净,让总管苏瑞去内务司挑了伶俐的宫女太监来伺候她。
一切都准备妥当,韩姵便搬进了小楼中。这居所倒是极好,周围绿树成荫、鲜花遍地,让人觉得宁静淡泊。小阁楼虽然看上去有些年代了,却也被修葺的不错,砖瓦看上去像新的一般。
“姑娘,这楼阁有什么不合您心意的,您就告诉奴才,奴才立马就改好了。”大总管苏瑞恭敬地说,像伺候后宫主子一般。
“有劳公公了,都挺好的。就是…”韩姵有些难开口。
“哎哟,姑娘可是贵人,有什么要求,尽管对奴才提,奴才肯定能做到。”
韩姵犹豫片刻,终是回答说:“我家中有个**儿的丫头,她一直伺候我。若换了别人,我怕不习惯。”
苏瑞面露难色,韩姵要的毕竟宫外的人,不过他还是爽快答道:“奴才请示了皇上,就将丫头给您送过来。这折腾半天,姑娘您也累了,要是没别的吩咐,奴才就下去了。”
“没事了。”韩姵微微颔首,始终没忘自己不是后宫的主子。
苏瑞禀告了李元冀,得了旨令便出宫去找人。那日安定侯府被抄家之后,府里的奴才婢女都跑了,唯独那个春儿还在侯府旁边的酒楼帮着工,等主人回来。
春儿也是个聪明的,自是明白一些事,进了宫不惹韩姵想那些糟心的事儿,只尽心尽力地伺候着。
一眨眼,便过去了十几天。这些日子,李元冀倒是十分殷勤,每天必来这小阁楼看韩姵,还带着一堆名贵的补品。只是,虽然有宫中最资深的太医帮韩姵调理着身体,她也不见好。在没有得知献佑的下落前,她如何能安下心来?
这一晚,李元冀又来了,只是他看上去面色沉重,又有些不敢面对韩姵。两个人也不说话,就相对坐着。
良久,韩姵樱唇微启,“是不是…有他的消息了?”
李元冀看着面前这个女子,不能怪自己对她执着不已,她实在惊为天人。他看着她细长的睫毛微微扇动,像蝴蝶的翅膀一般,小巧的鼻子、耳朵那样惹人怜爱。
韩姵见他不回话,便侧身看了他一眼,见他又色眯眯地看着自己,生气地冷哼一声。
李元冀这才恍过神来,连忙解释道:“姵儿,朕不是故意的。”
“……”
“据前往江南道的人回报,他回京途中似乎遇上了劫匪,被劫匪给…给劫走了!”
韩姵身子一下子就瘫软了下去,怎么会遇上劫匪,哪怕他回来要被下狱自己也是要去陪他的。她怒目瞪着李元冀,伸出拳头一下下打着他的胸膛,“是不是你的人杀了他,然后骗我他被劫匪劫走了。”
李元冀紧紧抓住她的手腕,也愤愤说:“你听好了,朕不屑杀他。朕是天子,朕想要你,他就得给!”说罢,摔门而去,独留韩姵坐在桌榻边上呜呜地哭泣。
春儿见状,急忙跑进来安慰韩姵,还一边顺着气,“夫人,您别哭了,身子受不了的。”
“春儿,献佑…献佑怎么会被劫匪劫走,一定是他杀了献佑,他杀尽梁氏满门还不够,还要我的献佑作陪,可是献佑只是给宣武将军讲过学而已啊!”
“夫人,侯爷一定会回来跟您团聚的,皇上他不敢动侯爷的。”
“……”
春儿像想起了什么,“夫人,侯爷也许不是被劫匪劫走了,是被别人救了。您还记得吗,侯爷去江南之前,还请了一个大侠来家里做客呢。说不定,就是这些义士去救了侯爷。”
韩姵却还是悲痛的摇头,纵然献佑与义士相交深厚,那些义士也不可能算到他在那一日就有难啊。李元冀真是笑里藏刀,表面上一直撮合她和献佑,实际上早就算计好了一切。
这让她岂能不恨!
韩姵在床榻上翻来覆去,一直都难以入睡。窗外圆月高挂,皎洁的月光洒进了屋里,十分柔和悦人。如果献佑还在她身边,他们一定会吟诗作对,而此刻她却只能想着如何应对李元冀,今日李元冀讲的话把他一直隐忍的一面全暴露了。可怜自己还那么傻,信任了他那么多年。直到自己大婚前,他醉酒强占了自己,才知道他心中所想!
一夜静寂,人心忧虑。
第二日一早,春儿一进韩姵的卧房便看见她斜靠在床边,目光不离手中的手绢。
“夫人,怎么这么早就醒了。呀,这黑眼圈怎的这样浓,昨夜没歇好不着急起身啊。”
“春儿。”韩姵有气无力地喊道,“你给我好好梳洗一番吧,去选件桃红色的裙子,再多挑些相衬的首饰。”
“夫人你这是…”
“我要去乾清宫。还有,以后不要再喊我夫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