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本来,在家种种地,卖卖菜,挺快乐的,可是……谁愿意当这么个侍妾,原本我就快跟我的石头哥的成亲了,谁知……看来,这辈子我和他无份了!”陈翠屏眼中泪光又起。
“别那么灰心,如果你们有缘,还是有机会的,毕竟你们都还年轻。”我鼓励她。
陈翠屏笑了,“你小小年纪,说话倒是老成,好像是个经历人事的老太太一样!”
“我哪是老太太了!”我嗔她。
“啊!”正说笑间,陈翠屏突然低呼一声,一把抓住我的手,躲在屋角处。
“怎么了?”她的紧张让我吓了一跳。
她一边偷偷探出脑袋张望,一边说:“我看到安奇罗了!”
“安奇罗是谁?”
陈翠屏往街市上一指,我顺着她的手看过去,只见远处一个男人正牵着一匹马站着和一个安府的护院说话,那个男人身着胡服,身材高大魁梧,眼眉不似普通汉人,头发也有些偏褐色。
“他是安禄山的得力右手,是个胡人。”陈翠屏说。
“哦。他那是要骑马出城吗?”我想起以前杨修说过,安禄山肯定会派得力的人来和突厥人互通消息,于是试探地问问陈翠屏。
“大概是吧,说不准,也许是从城外回来了。他常常出门,在府中不常见他,不过安禄山很器重他,这是府中人尽皆知的事。”
“你刚才说他是安禄山的得力右手,那是不是还有个左手啊?”
“那是个汉人,我没有见过,据说足智多谋,长期待在京城,很少回范阳。安禄山现在如此受当今皇上的器重,全靠他出的主意。”
“咦?我发现屏主子你真的对消息很灵通哦!”这次是真的对她有些佩服了,虽然看上去很好欺负的样子,其实也是个聪明的人儿。
陈翠屏笑了笑,“府中女人太多,不管是丫鬟还是主子都喜欢打听一些小道的消息,我只是静静听着罢了。你在府中待久了,知道的不会比我少。”说完,她拉住我的手,“咱们还是赶紧赶回去吧,别被别人发现了。”
杨修还是那么笔直的站在门口,依旧风姿飒爽,常年的军旅生涯打造了他坚强的身体。看见我们回来,又露出迷人的微笑。我走到他的身边,强压着想要吻他的冲动,低声道:“我回来了。给表哥你带了点东西,你晚上有空来拿一下吧。”走在前面的陈翠屏闻言回头诧异的看了我一眼,便拉着我快步的往自己住的小院走去。
“他真的是你的表哥?”回到屋内,歇息了会,陈翠屏突然问。
我被她突如其来的问题吓了一跳,有些慌乱的说:“是啊,当然是我的表哥。”
陈翠屏不语,看了我半响,笑道:“我看既是表哥也是心上人吧!不过也是正常的,你表哥那么英俊,你喜欢他也是常理之中,再说亲上加亲的事也很正常。不过你可要小心哦,过不了两天,他就会被府中的丫鬟和失宠的侍妾们盯上了。”
“啊,是啊,我们本来就是要成亲的,只是表哥一向有志向想闯出些名堂来,所以才进府当了护院,我是想靠他近些,才来当丫鬟的。”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晚上就不会来打扰你了。”陈翠屏挤挤眼,头一次露出小女人的八卦模样来。
又是一个月圆之夜。
“修,你终于来了!”我躲在暗处,看见杨修在月光下匆匆的走来。
“等久了吧!现在是在安府,处处要小心,我等他们都睡了,才出来的。”杨修迅速隐进了我所在的黑暗中,一双温暖的大手抚上了我冰冷的脸颊,轻轻的摩擦着。
我的脸和手虽然已经冰冷,但是心里却是暖暖的,“我有重要的事告诉你。”
“我想你肯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不然也不会当着别人的面说让我来找你。”
“安禄山果然有两个重要的左右手,一个常年在京城,一个就在府中是个胡人,据说常常出门,我想安禄山大概就是靠他来传递消息的。”我说。
“那个人叫安奇罗。”杨修平静的补充。
我惊异了,“你怎么知道?”
“小东西,就许你打探消息,我就不能打探吗?”杨修感觉到我的脸热乎了起来,便捉住我的双手继续摩擦,“不看我原来是干什么的,打仗时打探消息也是很重要的。现在我跟府中的护院们混得都挺熟的,尤其是那个护院长,他好像还挺赏识我的,不然那天他怎么可能帮我给你送口信呢?”
一直感觉杨修是那种儒雅正直略少圆通的男人,想不到他在交际方面还是很不错的。看来,自己还是不够了解他,以后要对他的生活深刻的渗透才行。原本是谈很严肃的正事的,谁知想着想着就歪了,我摇摇头,连忙将那些不相干的想法甩掉,努力的听杨修谈正事。
“我注意那个安奇罗有几天了,他的行踪确实很神秘,我想跟你推测的一样,安禄山如果要和胡人通消息,十有八九是通过他。不过,因为护院有时必须在岗,我的行动受到不小的限制,所以你要帮我多留意一些他。”
“好的,好的!”难得杨修下任务,我忙不迭的答应,“必不辱使命!”
“但是你得答应我,一切以自己的安全为第一!”手也给搓暖和了,杨修捧住我的额头轻轻的一吻,说道,“我得回去了,上茅房也不能去得太久了。”
我踮起脚回答:“路上小心!”
陈翠屏做针线活的时间明显的少了很多,倒是跟我的话多了不少。第一次见她时,只觉得她软弱可欺,接触多了才知道,原来那只是她的一种自我保护的面具,一个那么软弱可欺的失宠的侍妾,能构成什么威胁呢,所以自从她失宠以来很少有人再来骚扰她,因为她既没有威胁也没有利用价值。实际上,陈翠屏相当的聪明,即使不常出门,对安府的形势也是了如指掌。如果说她没有心计,那是不现实的,如果没有心计如何会对安府的事那么清楚,只不过,她善良,心计只是用来保护自己,不是用来害人的。通过这几天的接触,我们两人都看到了对方的真心,于是陈翠屏活泼的性格便在我的面前展露出来了。她甚至把我的小床搬进了她的屋子,让我和她同屋而睡。
“那个安奇罗吗?你怎么对他那么大的兴趣啊?”我又一次问起安奇罗的时候,陈翠屏这么问。
“我只是没怎么见过异族人,好奇嘛。”
“他长得挺不错的,好多失宠的妾都在暗中盯着他呢。不过呢,他冷冷的,连看都不看她们一眼。据说,他杀人不眨眼!”
“真的!有人见过他杀人?”我忙问。
陈翠屏摇摇头,“不知道,有很多人这么说。不过,我感觉他应该是那样的一个人,他是安禄山的死士武功高强,虽然平常看不见他,但每到关键时刻,他都会出现。有好几次刺客来刺杀安禄山,就在快要得手的时候被他给杀了。听说,他有一个秘密的武器,武器上淬了一种很致命的毒,中毒者无一生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