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点,玉儿!”主子比我还紧张
我打开门,只见门口站着一个高大强壮的男人,正是那晚帮助过我的护院长。那晚当时因为害怕没敢多打量他,今天一看,发现他长得还比较端正,国字脸,浓眉大眼的,有些正气。
“白玉。”他开口。
“啊!”我有些惊讶,没有想到他知道我的名字。
他看出了我的疑惑,“杨修告诉我你的名字。杨修让我告诉你,想办的事,你可以去办了。”
“啊!知道了,谢谢你了!”我说,见他转身便走,忙又说,“那天晚上,也谢谢你!”他停了停,回头看了我一眼,便快速的出了院子。
我目送他出了院子,正要关上门,发现陈翠屏不知何时已经站到了我的身边,手中提着一个大大的包袱,不用看就知道,里面装的都是她亲手给亲人做的衣物和鞋子。我弯腰打算接过手来,她让开了,“这些我能拿得动。”我相信她有这个能力,可是还是抢过了包袱,“可是,你是我的屏主子,我是丫鬟,如何能让主子拿着这么大的东西,丫鬟反而空着双手呢?”
天气很好,初升的太阳虽然还不足以驱除早晨的寒气,但阳光照在身上让人有一种温暖的感觉。陈翠屏领着我熟练的左拐右拐,很快就到了后门口。后门口,一左一右的站着两个人,左边那个剑眉星目,高大挺拔,早晨的阳光照在他的脸上,让他的脸看起来神采奕奕,尤为迷人,我的心跳加快了几拍。这就是恋爱的感觉吗,虽然已经以身相许了,但是每次看到他还是会脸红心跳。
“你们来拉!”看到我,杨修笑了,俊朗的脸上多了点温柔。
“哦,就是她是你表妹啊!”旁边一个声音说道。
我转头看,眼光一直没离开杨修,这时才意识到旁边杨修的同事至少礼貌上也是要打个招呼的。旁边那个男人比起杨修来要逊色很多了,个头略矮,五官长得也很平凡,没有吸引人的地方。我向他略略一笑,“早上好!”
“哎……白天这么一看啊,倒也算有些姿色,脸上那快红斑也没有晚上那么骇人了!”那个人的口气有些油,印象分瞬间被扣到底。不用想,就知道,他是那天晚上见过我的人。我不再理会他,带着陈翠屏穿门而过,走到杨修身边的时候,他轻轻说了一句“小心点!”心中霎时间溢满幸福感,我红着脸微微点了点头。
“你表妹身后的那个丫鬟怎么老是低着个头?她是丫鬟吧,衣裳穿得可比你表妹好多拉,是不是哪房正得宠的太太那的丫鬟?”那个护院的话在身后响起,我们没有回头,只是加快了步子。
陈翠屏的家在城外东边的的一个山村里。我们到的时候,她的父亲早就下田种地去了,母亲正坐在门口纺线。但我们走到她身边的那一瞬间,她几乎没有认出自己的女儿来,不过下一秒,她就抱住自己的女儿痛哭起来,母女俩在门口抱头痛哭,引来邻里的围观。
一开始,我有些奇怪,一个小妾的娘家多少应该比其他人家富裕一些吧,可是她家似乎比其他人家还更破旧一些。不过,很快,母女俩的对话就解释了我的疑问。
屋里,母亲流着泪抚着女儿的脸道:“屏儿,你瘦了许多,是不是安老爷对你不好?”
陈翠屏微微收起泪,“他那么多的侍妾,哪还能记得我?我不过也只是他一时的玩物罢了。不过,那样也好,他不来,我反而自在。娘,你不用担心,府中吃穿不愁,女儿过的挺周全,只是……只是时常想爹娘和哥哥……”说着泪又如泉涌。
“唉!”陈母重重地拍着自己的大腿,恨恨的说,“该死的安禄山!就这样强抢了我的女儿,却又不待她好!这让我家翠屏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说完又抱着女儿痛哭起来。
陈父很快就闻讯赶了回来,刚一进门也是老泪纵横的。父女俩少不了抱头痛哭一阵。
情绪稍稍平复以后,陈翠屏问:“哥哥呢?”
陈父眼圈又红,答道:“那天你和哥哥上城卖菜被安禄山看见,安禄山强抢你回去,你哥哥气不过跟着到了安府,谁知在大门外被安府的护院毒打了一顿,腿都打断了,安禄山给咱家的那点聘礼钱还不够给你哥哥看病的,把家里的东西变卖了一些,才勉强给你哥哥治好了病。他病好后,成天唉声叹气说自己没本事,正好前面李六家在郭子仪大将军营下当兵的儿子回来省亲,听他说郭子仪待兵极好,便跟着他一起当兵去了,说非要闯出个名堂来。那个……石头也跟着一起去了。”
陈翠屏底下头,睫毛上挂上了晶莹的泪珠哀声道:“石头哥……去了也好,他有本事,说不定就闯出点名堂将来娶个好姑娘,我这样的残花败柳是配不上他了……”
我在一旁看着这幅亲人相聚的感人场面早就红了眼,此刻看见陈翠屏又触到了伤心之处,赶忙岔开话题,“屏主子,咱们出来一次不容易,不要老提伤心的事了,你不是带了自己的做的衣服和鞋吗,快拿出来给老爹和大妈试试吧。”
听我这么一说,屋中的悲伤空气才稍微缓了些,陈翠屏赶忙拿出亲手做的衣服给父母穿上,大家这才说说笑笑起来。
因为必须赶在晌午之前回去,我们没有留下吃饭,临行前,陈翠屏有些歉然的看着父母道:“女儿没什么本事,只有自己做些衣服给二老,在府中也没攒下点银子……”
“屏主子,大银子咱们没有,碎银子倒是有一些的,我想大娘他们不会嫌你的银子少的!”我拿出一小袋碎银子递到陈母手中,挥手跟他们道别。
“你的银子哪来的?”回去的路上,陈翠屏问。
“我以前做工攒了一些,我爹娘不在了,也没有其他至亲,所以随身带着。”我说。
“谢谢你了!”陈翠屏真诚的看着我,“那银子以后我会慢慢还给你。”
“不用了,我那还有一点,反正在府中也不大用得着。你是我的主子,你的父母就是我的父母,反正我没有亲人了,就当是孝敬了自己的父母吧!”
陈翠屏紧紧握住我的手,眼中闪着泪光,“你真是个好姑娘!你别怪我以前对你的冷淡,这个府中女人太多,太复杂了,即使我这么一个已经失宠的侍妾也随时可能成为别人的棋子,所以我不得不防着些。”
“没关系的,我理解,现在你知道我是真心待你的就好了!”我笑。
“屏主子,你对安府的一切好像很了解啊!”我俩毫无心防的有说有笑起来。
“虽然我进府时间不算长,但是要自保就必须对很多的事了解彻底。不瞒你说,这也是我吃了亏以后才得到的教训。我刚被抢进府的时候,着实被安禄山宠幸了一阵子,后来就怀孕了,可是,因为轻信一些人导致孩子流掉了,从那以后,我就懂得了,不要轻信任何人!”
“唉,说起来,你也是命运不好。”我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