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面掠过阵阵清风,风里透着萧薄的凉爽。
她忽觉身后有人,猛地回头却又什么都没有,只有一棵千丝万缕的柳树,她转回身,才发现李简坐在自己身边。她下意识往边上靠了靠,她可不敢离他太近。
“为什么睡不着?”他的嘴角勾出一抹笑意,俊美的容颜使任何女子看了都会心动,只有杨出云对他不理不睬。见她不回答又说,“碎月是我小时的玩伴,是我的小妹妹。”
杨出云困惑的看他一眼,“她是你什么人你何必跟我说啊!”
李简得意的盯着她那张美丽的脸,“你敢说你没有吃醋吗?”
她这才明白他的意思,她学他嘲讽慵懒的样子,“哼,我吃醋,你做梦!”
他看着她那副表情,生气的从地上拔起草来,不小心,被草割了一个口子,杨出云见他被割伤的手指正在冒血,马上把他手指塞入自己口中,吮吸着血,过了一会,突出一小滩血。杨出云见他愣愣的盯着自己,舔了舔嘴唇,“你别那么看我。这种草说不定有毒,我小时候就被草割伤过,当时就因为没在意,发现时已经中毒很深了,后来好不容易治好的。”说完,又凑到他脸旁神秘一笑,“哎,记住啰,我救你一命哦!”
李简笑着将她推开,“算了吧,你可别用着来要挟我,我没怪你吸我那么多血就不错了。”
杨出云白他一眼,起身回房。李简刚要脱衣睡觉就听见有人敲自己房门,他从影子看出是杨出云,故意戏谑的说,“敢问是哪位美人夜间敲我门窗,莫不是想学巫山神女夜访襄王?”
打开门后见杨出云面色如常站在门口,她早已习惯了他的戏谑和风流,对这倒也没什么反应了。她递给他一盒精致的药膏,正是日前李治送她的那盒,她冷冷的说,“还总说我笨手笨脚,这盒药膏还是你收着吧,专给那些笨手笨脚的人用。”
还没等他回话,快速消失在转角。李简抚摸着药盒上的纹路,眼眸中闪过一丝欢欣之色。
暖香弥漫,烟雾缭绕。
白纱重重,红木大床上丝质被褥斜斜拖曳在地,纯金打造的梁柱上镶满了圆润的夜明珠,贵气月白的光华洒满了室内每一处角落,到处可见名贵的字画古玩,白玉地板称着夜明珠的光泽透着几分淡淡的凉意,满室的珠光宝气分外的刺人眉目。
床榻上微微凸起,娇小的身子若同睡着了一般静静躺着,一袭浅紫色长裙,长发随意的散开,铺满了素白的蚕丝枕头,额间天生而成的樱花痕迹映衬着苍白的面容,分外的美艳,女子极美,如同白玉般无暇的肌肤,娇俏玲珑的鼻子,若同桃花般的唇瓣,虽然透着几分惨白,那微微上扬的唇角,即便是紧闭着眉目依旧透着几分魅惑的浅笑,蝶翼般的长睫毛在苍白的小脸上投下淡淡如同弯月的阴影,眉眼微微上挑,那风情让人忍不住猜测若然那样一双眼眸睁开将是何种媚人心魂的风华。她若同陷入沉睡的睡美人,便是那样静静躺着,依旧美到令人窒息。
火从内室蔓延开来,灼烧人心魂的热度,照亮了床榻上的女子,为那苍白的面容镀上一层淡淡的晕红。
痛,不知道是哪里传来的疼痛,又好似全身都散架了一般痛彻心扉,更加让她难受的便是那灼热的温度,像是陷入了火海之中一般,不是死了么,为何还这么痛,蝶翼般的长睫毛颤抖的厉害,微微睁开一条小小的缝隙,入目是漫天的火光,带着吞噬一切的力量。
火势冲天,几乎整个内室都陷入了一片火海之中,入目的全是古色古香的物品,这是哪里,她不是死在汽车爆炸中么,为何会突然陷入火海,而且,小手狠狠掐了一把脸颊,好疼,不是在做梦,她没死么。
挣扎着翻身而起,虽然周边的一切都很奇怪,不过眼下最紧要的就是赶紧逃出去,否则就真的被烧死了。
不行,根本就没有力气,而且火势太大,她根本就看不到出路,火是从外面开始烧起的,完全断了生路,而且此刻内室已经被火海包围,除了这床榻的小小一处暂未受到波及。
浓烟熏的眼睛都有些睁不开,剧烈的咳嗽声呛的眼泪都流了出来,一阵阵让人窒息的昏厥感再次袭来,整个人狼狈的跌回软榻之上,看来是一次死不够还得再来第二次。
不能就这么死了,虽然不知道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可是那样钻心的疼痛她可是不想再承受第二次,莫非这里是地狱,自己并不算是坏人吧,用不着下火海吧,贝齿死死咬住唇瓣,摇摇晃晃的站直了身躯。
不管是刀山还是火海,她都不能这样平白无故的死在这里,拿床被子裹起冲出去,想到此处立马掉转过头拾起先前盖住身子的薄被,方才转过身子,却重重的撞上一物,整个身子向后翻去,腰身一紧,几乎是令人窒息的力道将她整个拖入怀中。
厉鬼索命,也不知道哪里来的气力,右腿微弯,重重撞向那锁住她身子的跨部,来人显然没有料到她的动作,瞬间的疼痛让那禁锢着腰身的大手猛的一颤,便是这瞬间的迟疑,整个人快速挣脱了怀抱便欲朝着大门的方向而去。
“杨出云,你以为你逃得掉。”她快来人的动作更快,铁般的臂弯将她再次扣在怀中,铺天盖地的冷意让她浑身冰冷,沉稳的嗓音在耳畔响起,低沉暗哑,分外慑人心魂。
她大叫一声,从梦中惊醒。
罂粟,漫山遍野的罂粟……
火红似血的妖娆,像是整个白驼山全部燃烧起来。
花香弥漫着整个皇宫,明月如霜下,正是落花时节,花瓣四处飞舞,旋转飘落,追随一叶扁舟,一江逝水远流。
一个人从黑夜中走来,轮廓沾染日月清辉,轻纱掠去,那人的容颜如此熟悉,似今生相识,前生相爱。
任凭将思绪理清也始终记不起来那人是谁,看那人双唇轻启,声音飘渺却清脆,“云儿,云儿……”
一个名字在那人唇齿之间却露出多种味道,无论哪种意义都是那般的好听。
她如同被牵线的木偶,一步一步向那个人的方向挪动,心里明明警告自己不要过去,但还是慢慢朝那人走了过去。
当来到那人身边时,一切迷雾烟云刹那间消失,分明是一张英俊清秀的脸,却带着怨恨的表情,嘶哑着说:“为什么?为什么你从来没有想过我?”
为什么你从来没有想过我!
为什么你从来没有想过我……
杨出云用一根树枝在地上划来划去,反复写出一个‘祥’字,当自己回过神来又马上抹平。还好碎月目不转睛的看着李简在园中练剑,没有注意到自己。
她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会突然梦到他?
或许是她心里有愧吧,自己从西夏出来到现在,她想念所有人,母后,父皇,哥哥,嫂子,芸儿,甚至时不时的怀念她的小猫,就是从未想起过他!
这时,碎月看到李简手中的长剑几下就把一株怒放的牡丹花全部变成花瓣,接着又剑锋微摆,削下几多玉兰花的花蕊,他扫了一眼正在发呆的杨出云,‘唰’的一剑向她刺去。
杨出云猛地一惊,见那剑尖离自己眉心的朱砂痣还不到一寸,定了定神后,用树枝将剑拨到一边,愤怒的说:“你疯了!拿剑指着我干什么。”
而碎月还在一旁十分卖力的鼓掌,她捅她一下,小声说,“难不成你也疯了!他拿剑指着我你鼓掌干什么。”
“我鼓掌是因为李简哥哥的剑术好啊,难道你认为他不厉害吗?”碎月笑嘻嘻的看着她。杨出云撇了撇嘴,不去理她。
李简瞄了碎月一眼,柔声道,“碎月,来,我教你练剑。”
碎月受宠若惊的点点头,连忙来到他身边,有些吃力的抬起那柄剑,李简对她微微笑了笑,握住她的小手,一招一式的教她练了起来。肌肤相互触碰使她感到一阵****,心跳莫名加快,脸逐渐发烫,却还又装出一幅自然的表情。
坐在一旁的杨出云盯着他们两个又出了神,她反复追问自己为什么没有想过他,他因该是自己最想念的人才对啊,难道说自己从来都没有真正爱上他吗?或者是因为这样的局面只能逼迫自己忘掉他?
长剑如影随形,李简偷偷看了一眼杨出云,只见她还在一旁发呆,脸上完全没有他想要的表情,便松开了碎月的手,假装没看到她彤红的脸颊,转过身来,“杨出云。”
她目视前方,双眸中却没有焦距,也没有听到他的声音。
“杨出云!”他加大力度喊道。
杨出云又是一惊,“啊?”
李简狐疑的打量她,“你今天是怎么了?从早上就没精打采的。”
“没,没什么,可能是昨夜没睡好。”她深呼一口气,那只是个梦罢了,何必多想。她对他粲然一笑。
“我渴了,去长乐宫沏一杯碧螺春来。碎月恐怕也饿了,你再去一趟御膳房拿几碟点心来。”李简平静说道,可他眼中是遮也遮不住的邪佞。
从花园到长乐宫再到御膳房再回到花园,几乎把整个皇宫都走遍了,这两边离花园的距离都是最远的,这条路线选的可真是好啊!她低低的回答,“是。”
“哦,对了,一定要在半个时辰之内回来。”他似乎还没折磨够她。
半个时辰,就算她飞也飞不回来啊。她咬牙切齿的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