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声音引起了周围人的注意,当几名太监和宫女赶到时,见两位皇子在地上打得热火朝天,都倒抽一口冷气,上前去拉他们,可他们抱的太紧,又都不敢真正用力去拉扯,怕伤着两位主子,待长孙皇后闻声而至时,李恪和李承乾的脸上都青一块紫一块,浑身没好地方。长孙皇后见自己的儿子被人打成这样,心中一阵酸痛,眼眶也不又红了起来,伸手将他拉到自己身边,刚想开口问他疼不疼,又看见李恪孤零零的站在一边,脸上一滴泪也没有,只是倔强的站在那里,她突然从他冷傲的脸上看到了李世民年轻时的模样,那份敢骂天地不仁的孤傲轻狂像极了他。李承乾拉了一下长孙皇后的袖子,眼泪汪汪的说:“母后,他欺负我!”
长孙皇后这才把目光从他身上转开,厉声问周围的人,“怎么回事?”
李泰原封不动的将事情经过告诉了她,既没有偏向李承乾,也没有为李恪说话。她听后皱了皱眉,“今日这事谁都不许说出去,你们若嫌闹的不多大,非要闹到你们父皇那里去,那就说好了。”
几个皇子只好允诺,长孙皇后本想去问问李恪怎么样,却被李承乾拉着离开。李泰知道他宫中连一日三餐也只是对付了事更不会有什么金疮药,就回宫取了一瓶上好的金疮药给他带了去。
阳光射在五颜六色的琉璃药瓶上,发出一圈圈金光,李恪手里握着那药瓶,无意识的摩挲着,直到屋外传来一阵喧哗声,他才把药瓶收起,转头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房门‘砰’的一声被人踹开,杨出云一身黑色男装英气逼人,眼中却带着一抹怒气,站在门口也不进来,只是仇恨的盯着他。
他早该猜到,除了云儿谁敢有这么大胆子在他未允许的情况下闯进来。面色如常的放下手中书卷,冷冷的看她一眼,“这些年在西域,把中原的礼节都忘了吗,难道你不知进来是要敲门的吗?”
杨出云无视他的目光,大声喊道,“李恪,你到底想做什么?你不是说只想对太子下手吗,李泰又是怎么回事?”
门外的福禄刚想进去将杨出云拉出来,听见这话,又退了出去,将房门轻轻关上,驱散了门口的人。
李恪淡淡的说:“李泰不除,永远是个后患。”
“可你知道他再无可能当储君了,皇上已经给了他封地,他再不会回长安了!”杨出云不解的说。
“父皇的心,我还是了解的,李泰即使做再多惹他生气的事,他还是喜欢他。只要父皇心里一动,大可将他从封地召回,继任储位。”李恪一步步走到她面前,轻声问道,“再说,你关心的,应该是李简吧。”
杨出云感觉他的呼吸拂在她的脸上,热热的,他身上那股男子气息使她向后退了好几步,才僵硬的说:“李泰帮过我,我怎能忘恩负义!”
李恪又逼上前来,魅惑的说:“你不忍心了?你记住,这是皇宫,不是你行侠仗义的地方。现在只是一个跟你毫无关系的李泰你便不忍心,将来我要你亲手杀死你的杀父仇人时,你又会什么样啊?”
杨出云不由浑身一颤,她的这一举动自然逃不过李恪的眼睛,他心中怒气横生,冷笑道,“若你继续妇人之仁,那我也不需要你了,你还是回你的西域去吧!”
她失魂落魄的摇头,“我不回去,我死也不回去!”
李恪缓缓吐出口气,“既然不想回去,就给我好好办事,我不会像小时那样宠着你了。”
她转身出了书房,门口的福禄见她一副丢了魂的样子,提醒道,“姑娘这样回去,岂不会遭代王怀疑。”
她好像听清了他说的话,眼中渐渐有了光彩,表情也冷了下来,她吸了口气,大步离去。
硕大的清元宫好似一夜之间变成的废墟,寝宫里好像变成了冷宫。已经快入冬了,殿内却一个火盆也没有,李泰怕慕晴月冻着,将一床的被子盖到她身上,但她还是发了高烧。李泰催促了好几遍也没人来给送药,就这样一直高烧不退。
现在清元宫里连一日三餐都是剩菜剩饭,还有谁能去药膳房抓药给她吃。
李泰看着昨夜留下的剩菜正被一只耗子啃食,心里想着几日前那奢侈的生活,没想到这么快就变了样。虽然早就看透宫中那今日权臣富贵,明日阶下囚的命运,但还是不甘心。他什么都没有做过,一切都是被人陷害,他甚至连皇上的面都没有见到就被关在此处,满腹冤情向谁去说。
他坐在床前守着慕晴月,突然想起正午时分门口那两个侍卫换班,可以趁此机会出去,只要能出去,他就能改变他现在的生活。
他最后看了慕晴月一眼,悄悄走到门口,慕晴月却在这时醒了过来,她的嗓子被烧坏了,沙噶难听的说:“你要去哪?”
李泰回头看她,清明的眼中满是仇恨,“去找李恪报仇!”
她大惊,“你疯了,你老老实实的呆在这里还会有条活路,你现在只要一出去,就是谋反之罪!”
“你要我如何甘心!我什么都没做过,就被人安上夺嫡之罪,我明明知道谁是主谋,还在这里无动于衷的看着你受苦,我是堂堂七尺男儿,不能就这样任人摆布!”李泰痛恨的望着她。
她怔怔的坐在床上,其实她也知道这些天来他一直在忍,现在,终于忍不了了,但是他这一去,搭上的不止他一个人的性命,她并不怕死,只是怕连累到将要出世的孩子。
李泰见她正在出神,连忙向门口走去,她艰难地从床上爬了下来,紧紧地抱住他的双腿不让他挪动,只要再过一会儿换岗的侍卫就会回来,到时候他无论如何也出不去。李泰挣了挣,却发现她的双臂像锁镣牢牢地抱住他,她含泪说:“你即使不为自己想想,你也为孩子想想,他还没有出世,你忍心让他死吗?”
这话果然管用,李泰难过的闭上眼睛,思考了一瞬,还是要去开门,慕晴月见拿孩子的性命做赌注也不好使,知道他是铁了心的,便一动不动的抱住他,用尽自己的全力抱紧他的双腿。
他仿佛听见了走廊上传来那两位侍卫的脚步声,一时慌忙,踹了慕晴月一脚,只听她闷哼一声,便缩回了手,他赶快拉门从侧院的墙上翻了出去。
那一脚踢在慕晴月的肩膀上,本没有多大事,但她刚才去阻拦李泰时动了胎气,此时腹中如刀绞一般。她强忍着站了起来,跑去门边敲门,那两个侍卫已经回来,见屋内有人敲门,便把门打开了一条小缝向里张望。
慕晴月扶门站稳,虚弱的对他们说:“两位大爷,你们放我出去一趟,我马上就会回来。”
他们来那个人相视一笑,“小妹妹,你让我放你出去,我便会放你出去吗?”
慕晴月努力让自己站直,做出严肃的表情,“放肆,我再落魄好歹也是个王妃,皇上还没下旨废了我。”
他们的笑声更大,“王妃?你们落在我家王爷手里还想从这屋子里出去?你还是老老实实的回里面躺着吧,说不定王爷能看在你怀有身孕的份上饶你一命!”
“求求你们,就放我出去一下,一刻钟后我保证回来!”她低声哀求道,两行清泪决堤而下。
“哎呦,怎么哭了,看的哥哥我好生心疼啊!”一个侍卫轻薄的说道,还伸出手欲摸她的脸。慕晴月一巴掌就打在他的脸上,他愣了一下,没想到他会对她动手,回过身后,扔掉手中的刀刃,抬起脚狠狠地踹在她的肚子上,“臭婊子,不识抬举!”
慕晴月只觉瞬间天黑了下来,眼睛一花,向后倒去。
傍晚时分,杨出云终于拿下主意,铁了心即使拼着被李恪送回西域,她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无辜的人蒙上不白之冤,更何况那人还有恩于她,他帮她时可没想过这么多。
她悄悄从清元宫的房顶跃下,虽然她的轻功不怎么样,但好歹没发出声音。她绕到殿前的柱子后,一个侍卫狠狠地打了个哈欠,对另一个侍卫说,“那娘们怎么这么能喊,天都快亮了,还在里面折腾。”
杨出云心下一沉,直接现身走到殿门口,对着他俩说:“开门,我要进去。”
那两个侍卫本是李恪身边的,自然认得杨出云,便恭恭敬敬的说:“杨姑娘,王爷有令,除了他自己,谁也不能进去。”
屋内突然传来一声女子的尖叫,凄厉痛苦无比,杨出云怒火立刻涌了上来,“给我滚!”没等他俩有什么行动便伸手将他们打昏在地,直直的闯了进去。
昏暗冰冷的屋子,只能借着月光看清黄木雕花床上躺着一个正在呻吟的女子,杨出云迅速跑到她床前,“慕姐姐,慕姐姐你怎么样?”